只是此话一出,殿中各种谈论之声全部停了下来,只剩大殿中央曼妙的舞姿依旧。
叶枝侧眸望去,高位上丰神俊朗的男子正一脸佯怒地看着她,眼底的一丝笑意便泄露出他内心的情绪。
在刹那间,叶枝眼眶红了,泪水蓄势待发,那番模样浑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不过叶枝向来不爱哭,咬咬牙便忍住了。
皇帝却大吃一惊,叶枝从小与他关系亲近,自知事之后几乎从未见她哭过,如今这副即将泪水潸然的模样让他慌了手脚,苦起脸道:“我不治你罪便是,哭是做什么!”
情急之下,连称呼都顾不上了。在私下他从不在叶枝面前自称“朕”。
叶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腹诽道:你要是死上一回,你再见我试试!
大宋宣懿帝名唤叶徐之,年纪轻轻便揽起大权登基为帝,是先帝诸多子女中唯一的儿子,也是嫡长子,所以先皇驾崩之后皇位便毫无意外地落到他身上,其他几位公主及笄之年后就外嫁了,皇宫中与叶枝血脉相连的人只有叶徐之,叶徐之于她的意义可想而知。
“谁哭了?”一片优雅的奏乐之中,一个声音传入叶枝耳中,叶枝不需回头便知是谁。尽管内心有几分窘迫,听到这个声音也难免有些惦念。
“萧月明,你喝酒都喝出幻觉了?”萧月吟算得上是她的至交了,与叶枝倒有些情谊,两人面对彼此偏偏都有些死鸭子嘴硬!
“堂堂大宋的朝阳公主,喝茶都能喝醉实在叫人佩服,或许您是贵人多忘事?我可不叫萧月明。”不远处的萧月吟怒道。
“哦?顾将军,是吗?”叶枝疑惑地看向左手旁。
顾成威仰头大笑起来,喝了口酒,朝萧月吟摇了摇头,“不可不敬!不可不敬!名字可是初识之日你亲口所说,这才过了几年,难不成想改名字了?你父皇可准许了?”
萧月吟有些气急败坏:“我说过多少次了,那只是你煮得茶太烫了,我烫了舌头才口齿不清……”说及此,他将眉头紧紧皱起,纠结了一番,似乎在想该怎么描述,最终瞪了两人一眼,气愤地拿起玉箸狠狠地夹了一块肉塞进口中,泄愤似的嚼了两口,像是在咀嚼两人的肉一般。
见他如此反应叶枝低笑起来。她与萧月吟相识多年,其他不说,把他脾气倒是摸得一清二楚,所以方才他在纠结什么倒也了然,无非是觉得解释起来可能更麻烦,所以干脆放弃了。
萧月吟是个极为怕麻烦、还常年在各种选择中犹豫不定、并且是极为容易半途而废之人。听说,当年他在故国时被他皇兄带去烟柳之地,唤了头牌娼妓陪同,谁知就差临门一脚了,他嫌那娼妓脱衣太慢,怒气冲冲地离开了,为此事还成了全国的笑柄。
叶枝猜想,萧月吟当时肯定在想她脱衣服都这么慢,后面的事肯定更麻烦,所以干脆一走了之了。
萧月吟在宣德一百四十八年初冬之时回了故国,算下来也有三年不见了。
先不去想其他的,叶枝记得三年前唯一一场宫宴便是为扶摇子师徒三人所设,不过晚宴上罗君无因有事在身并未出现,所以宴上只有扶摇子及他的女徒弟诗言两人。
循着记忆里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那里坐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子,此时正一脸兴致索然地品着酒,在一抬手的空当中,扶摇子故作不经意地扫过坐在萧月吟身旁的男人,目光在他腰间的酒壶滞留了片刻,又不甘心地挪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