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抓鬼除妖指南 花秋裤 3609 字 8个月前

崔不留看了他一眼,忽然就有些赌气,“没有。”

“为何没破?”老者摸了摸下巴,“不学无术,荒废术法到了一个借灵阵都破不了的地步?”

赵安予解释,“不是……”

崔不留打断他,“那借灵阵尚未成型,不足为患。”

老者瞥了他一眼,“那你是要等借灵阵成了气候,然后再去一耍威风,破了他?”

崔不留不语。

赵安予:“事发突然,出来的匆忙,不留他没带齐工具。”

“哦,原来是这般,”老者点点头,又来了一句,“做事还是这样不顾首尾,思虑不全。”

“师父,”顾闵之岔开话题,“我们谈谈正事吧。”

老者一脸惊奇,“怎么,难道我现在说的不是正事?这借灵阵显而易见同三岐山的事情逃不开干系,询问前因,难道不是正事?”

“学艺不精,让你看笑话了。”崔不留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径自开始向在座的人介绍情况。

“不仅有借灵阵,他们还操控了鬼魂,前段时间b市的人口拐卖案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有没有关注过,被害的那个小女孩,头骨被那群人拿走了。”

“听起来倒是有点像灵棺术。”顾闵之说。

灵棺术,是以死去的人身上的某个部位为媒介,把部件放在特殊定制的棺材里头,刻上镇魂钉,控术之人就能够控制被囚禁在棺材里头的灵魂。

而究竟是什么术法,还是需要进村看了再说。

在场的道法人士都是在道法界有些名望的,他们心里头已经有了一杆秤。

各人回房间休息,为第二天的进村探查做准备。

“怎么,连一句师父都不愿意叫了?”老者喊住了他。

“早就被逐出师门的人而已。”崔不留垂眸。

“你啊,”老者叹息,“还是那么倔。”

崔不留绷紧了唇角,径自关上了房间的门。

老者名叫崔一妄,正是现在的凌虚观掌门人。

老者推开阳台,搬了两张椅子放在外头,又倒了两杯茶水放在桌子上,像是料准了一会儿一定会有人来找他。

顾闵之敲了敲房门,“师父。”

老者会心一笑。

顾闵之欲言又止,老者指指阳台上早就摆放好的桌椅,顾闵之心里头的那股气也不自觉松了些。

他望着外头茫茫的夜色,“师父,师兄的态度您也别太放在心上,他不过,还是放不下心头的不忿而已。”

“他不过是求个公平而已,”老者的那双眼像是能够洞察人心,“可是这世上又哪里有真正的公平呢,即便是有,你辛师兄的脾气搁在凌虚观又有几个不知道的?他怎么可能舍得让那个小兔崽子去涉险?”

只怕在辛解亦那个傻小子的心里头,崔不留安安全全才是第一要紧的事情。

顾闵之垂眼,看着远处隐隐约约的灯火,低低的应了声,“是啊。”

辛师兄他,向来是最疼崔师兄的。

“哼,当初他们两个都在凌虚观的时候,不留那家伙简直就是个撒欢的泼猴子,你辛师兄将他宠的无法无天,”他说到这里,语气虽然愤懑,眼中却不可抑制的流露出一丝怀念。

他记得有一次他把这个泼猴子惩罚的狠了,解亦虽然面上不说什么,但是却硬生生的做了好几天夹生的饭,菜要么忘了给盐,要么盐不要钱似的往菜里撒。

他这张嘴被解亦养刁了,好吃的吃了那么多年,实在没有办法不重口腹之欲,做个苦行道士。

结果还是他这个做师傅的先放软了姿态,将惩罚撤了,把不留叫过来口头训斥几句,这往后的饭菜才恢复正常。

“不留他,其实最恨的是自己,他最无法原谅的那个人,也是自己。”

“解亦啊,他就是太过温柔,他从一开始就对不留心软,在那个大雪天,就把不留当作了自己的责任。”

“解亦和我说,不留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被生父生母抛弃,即便他往后做的再好,也弥补不了不留心里头的那个缺口,可是在我看来,解亦才是最让人心疼的那个孩子。”老者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他只想着不留的缺口,却不曾想过,他也是一个生来就被抛弃的孩子。可是解亦没有不留那么幸运,因为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拿同样的这份玲珑心思来对待他。”

医人者不自医。

“可是师兄已经执迷了五年,”顾闵之眉头微皱,“他又有多少个五年可以耗?”

“你看出来了?”老者笑了笑。

“拿自己的寿命补着那一块残魄,”顾闵之睫毛颤动了几下,“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误了谁。”

五年前的那一战,辛解亦身陨,就连灵魂也被妖兽扯了半魄吞食。

同行者带着辛解亦的那副残尸回来,凌虚观的灵缦挂了三天。

当时年仅十七岁的少年面无表情的走进灵堂,一路上他将道观上下所有人的悲切尽敛于眼底,全观上下没有一个人不为辛师兄的死恸哭,即便是平日里性子最强硬的薛师弟也通红着眼眶。

崔不留摸着他的灵柩,声音平淡的没有丝毫起伏,“师兄,你知道吗,这全观上下,没有一个人希望死的是你。”

包括我。

你总是这样的一意孤行,替我做决定,你又何尝问过我,问我愿不愿意你代我去死?

你太自私了。

崔不留一把火烧了辛解亦栽在他院子里的树秧,强行带走了聚魂锁,叛离了师门。

他用自己的寿命补着辛解亦的那半块残魄,看着聚魂锁里的灵魂拼凑整齐,一个他最熟悉的,穿着白色道袍的人出现在了他面前。

不,是灵魂。

这补齐的残魄终究不是原身,所以辛解亦忘却了前尘,他睁着那双清澈温柔的眼睛,有些迷茫的问了崔不留一句,“你是谁?”

他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又问了句,“我是谁?”

崔不留克制着蔓延到眼角的酸意,露出一个有些轻佻的笑,“你?你叫相思啊,至于我,我是你的主人。”

“主人?”

“对,”崔不留把手腕上的发带解开,在相思的面前晃了晃,“你是我的鬼侍。”

这道往日的旧痕横亘在崔不留和凌虚观之间,这五年里,他没有回过一次道观,到如今,也还是不愿意再叫崔一妄一声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