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不留一板一眼:“公安局待遇真好。”
赵安予不明所以,皱着眉头看着他。
“你们局子里头那个老刘还在请假呐?这待遇可真是太好了,这治安的活全让您一个特殊行动组的队长给包办了。”崔不留眯眼。
“不是,”赵安予顿了顿,解释,“另外一个请假。”
崔不留:……你们公安局是不是有毒?
“……成成成,我收摊儿!”他把背包随便往自己背上一摞,另外一只手拎起椅子,对着挡在他前头的赵安予说,“同志,劳烦您让让成不成?”
杵的跟根电线杆子似的。
赵安予:“……”
崔不留乐了,“咋地,又要罚款啊?”
“不是。”赵安予答,脸上出现了一丝犹豫的神色。
他这人本就长得正气凛然,又喜欢板着一张脸,以至于局子里的人都不怎么敢和他开玩笑,提起赵队都是夸赞之语,什么人民的好公仆啊,国家的利剑啊诸如此类种种。
久而久之,赵队就越来越不会同人打交道了。
崔不留觉得自己拎椅子都拎累了,非常的没好气,“劳驾,让让。”
赵安予从口袋中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了过去,“我微信,”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加我,还东西方便。”
“哦”崔不留点点头,接过了那张皱巴巴的纸条,“你直接加我不就好了嘛,打个备注,我就给你通过了,小李有我微信号。”
何必特意来逮他,他现在看见赵安予都要有阴影了好吗,回回都能和不遵纪守法扯上关系。
那单大生意终于找上了门。
虽然说他是一个行走江湖的道士,闲云野鹤,孑然一身,也没有在哪个道观登名造册,来b市也不过半年,不过他的业务能力实在是好,个个都是回头客。
这次接的单子是个民营企业家,姓周,前些年做生意暴富,一直顺风顺水,直到前几天,怀了孕的妻子去了一趟医院,回来之后家里头就经常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先是厨房里会莫名其妙的多出一张桌子,一副碗筷,饭桌上会陡然生出一盘一模一样的热菜,出门的时候鞋柜里也会冒出一双多余的拖鞋。
这样的情况实在让夫妻二人吓的不轻,日日提心吊胆,一度怀疑家里是进了贼,甚至还去公安局报了案,警察来过了,说家里并没有其他人出现的迹象。
后来发展的越来越蹊跷。
晚上睡觉的时候夫妻两之间会突然冒出一个人,有时是貌美女子,有时是魁梧壮汉,妻子还怀有身孕,实在是经不起这样的惊吓。做生意的人讲究风水聚财,多多少少都信一些术法。
辗转打听了几天,从友人那里知道了崔不留的名字,听友人介绍,这位道爷道法高深,夫妻俩忙不迭的要来了地址,亲自去请了崔道爷前来诛尽邪祟。
崔不留虽然被熟客尊称一声道爷,可是他本人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生了一张淡漠清秀的脸,周姓夫妻第一次见到崔不留的时候,愣是怔楞了许久。
他们没有料到会是那么年轻的一位道爷。
崔不留身着灰色的道袍,长发被一根暗红色的发带高高束起,简单的扎了一个马尾。
他站在那儿,倒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韵味。
道爷听了夫妻二人的一番描述,脸上神色平静的很,绷着一张脸,点了点头,“在下知道了,二位晚上去找个宾馆休息一夜,第二天回来,这东西就不会再出现了。”
这一副成竹在胸,稳操胜券的模样彻底让周姓夫妻安了心。
崔不留一听就清楚了在此处作怪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一只纸片鬼。
这纸片鬼并不常见,又变化多端,专以作怪吓唬人为乐,但是却出奇的好对付。
等那夫妻二人坐上车离开,崔不留这张淡漠的脸上绷着的表情立马消散,他眉眼飞扬,唇角抑制不住往上扬起。
“相思啊,这次可真的是赚大发了!”
“嗯。”从发带中传来温柔的笑意。
待到夜色降临,他将道袍换下,穿了身寻常的睡衣,睡在了夫妻二人的那张床上。
一张薄薄的纸片从门底钻了进来。
“他来了。”相思提醒。
相思同崔不留之间是结了契的,所以相思隐于器物上时说的话崔不留能够听见,旁人是听不见的。
崔不留假寐。
那纸片慢吞吞的爬上了床,贴在他的背上闻了闻,像是发现了气味与先前几日的差距,立马拉开了距离,长长的纸条手摇摇摆摆,惊疑不定。
“他想走。”相思又道。
崔不留睁开眼睛,伸手去按墙上的壁灯,暖黄色的光晕自灯罩中倾泻,铺满了房间。
崔不留翻了个身,纸片鬼来不及逃走,只好摇身一变,化做一个美艳女人。
崔不留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似乎一点儿都没有被房间里多出来一个人这件事情给吓到。
“叫什么名字?”
崔不留忽然勾起唇角,他本就生的俊秀,原本看着有些冷淡的眉目在这一笑里冰雪初消,春意融融。
纸片鬼望着他呆了呆。
相思:“唉。”
纸片鬼回过神来,强自镇定的伸出手去摸崔不留的脸,“先生,我好看吗?”
“嗯……”崔不留想了一会儿,“还凑活吧,就是太风尘了些,我喜欢清纯点儿的。”
纸片鬼顿了顿,“……我愿意为先生打扮成清纯的样子,”她的眼神脉脉含情,“先生信吗?”
“那你变个我瞅瞅,”崔不留又道,“欸,我喜欢白雪那个类型的。”
白雪是个当红女星,以玉女形象出的道。
纸片鬼的脸僵了僵,嘴角的笑容有些挂不住,看起来有些狰狞的味道,“好,我变给先生看。”
她伸出手,冷不丁的把自己的头从脖子上摘了下来,手里的头朝他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容,“先生可还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