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回去的步子都在打飘,晚上躺在床上,这辈子看过的神仙鬼怪的话本在脑子里翻搅了一遍,然而她很快就没有精力去想这事了,前线吃紧,军令连发,她跟江端马头并马头骑行在最前面,整整三天三夜的急行军。
江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会儿好悬是秋天,要是大夏天,路上就得折进去不少兵,饶是秋高气爽,一路的颠簸疲惫也够让人喝一壶的了,江端天生脸白晒不黑,但在马上时间长了,也是一脸一脖的红晒斑,她还好些,只是汗腌得脸皮疼,还有点发困。
梁国和羌族的战线往年就拉不长,羌族一般是抢粮,根本不会往那荒无人烟的地方去,邻近的几个村落城镇年年都要遭殃,江云她爹就想了个法子,在春夏天组织百姓在和羌族的交界处围了长墙,直接把防守线从城里挪到了野外荒地里,羌族连着几年都没抢到粮,今年终于爆发了一场大战。
这次羌族联合了漠北各族部落一起南下发兵,兵力五十万只多不少,外围实在守不住了,江大将军也不死扛,直接命大军退守长墙以内,等待增援。
梁朝军事实力一贯不弱,守边陲的将领却只有一门江氏,大将军江镇从接过帅印起,就在边关守了二十年,他站在城墙头子上就是一杆战旗,迎风招展,煞气飞扬。
江云跟江端两个死狗一样喘着气到了城门底下,累得连他们爹的面都不想见,交了兵就想进帐合眼,正在这当头,报羌族小王子带着三万兵马在城墙底下叫阵,不光叫阵,还抬着攻城木朝着城门楼子底下一个劲地砸,战鼓传了两轮,江端顿时不困了,见自家妹妹迷瞪着眼睛准备进帐摸床,顿时一脚踹上她的屁股。
“叫你非得跟来,走,哪有让老子在前面迎阵,儿女在后头睡大觉的道理!”江端的武器也是一把陌刀,比江云的那把要宽,也更长一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江家是祖传陌刀,其实是因为漠北的豺狼都是马背上打出来的本事,陌刀别名斩/马/刀,使着最顺手不过。
江云被踹醒了,让人带着她的越骑营去休息,一把拔出身后的陌刀,倒提着就朝城门的方向跑去。
临时建造的长墙只是个空架子,只有三人多高,羌兵基本上一半在攻城门,一半在爬城墙,江云赶到时,城墙上已经厮杀成了一片,她一眼就看到了江镇的红色披风,顿时大叫一声,提刀冲上去把一个企图背后偷袭的羌兵砍翻在地,下一刻却差点被闻声挥刀转头的老父劈下头盖骨。
“爹啊!”江云惊叫一声,江镇的刀险而又险地擦过她的头盔,随即又有两个羌兵从城墙底下爬了上来,江云也来不及后怕,陌刀柄咣当一声砸破一个羌兵的脑门,另一侧锋利刀刃直接砍断另一个羌兵的脖子。
虽然天子总在圣旨里老将军老将军地叫,但其实江镇看上去一点也不老,一把陌刀挥得银光湛湛,所到之处血肉横飞,哀嚎不止,反倒是江云的接近让他有些束手束脚,江云见此,立刻离开自家老父一丈之外,揪起一个正要一枪扎死梁兵的羌兵,刀光反转,轻轻巧巧抹了这人的脖子。
原本混乱的战局渐渐平复下来,即便再有爬上来的羌兵,也不像之前那样几乎有了大举反扑之势,江镇缓了一口气,扬声喝道:“松将军,阿端阿云,你们在此对阵,我去城门底下看看。”
松魁是军中副帅,他杀红了眼,盔甲都脱了个干净,正光着膀子提着一把斧头在砍杀,闻言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江镇带着几个亲兵下了城楼,江云朝底下看了一眼,羌人的攻城木也不知道哪找来的,四五根捆在一起在那儿撞城门,她远远地瞧见了羌族领兵的将军,眯着眼比划了一下距离,顿时高喝一声:“松将军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