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确实亲密了一些,因为我们从小感情就很好。当然这确实有些不合适,我们以后会注意的。”夏尔笑着回答,然后向芙兰使了个眼色,“好了,我们回去吧,等下就可以吃午餐了。”
“这就是你想要解释的?”艾格尼丝皱了皱眉头,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夏尔,一直以来我都是相信你不会做傻事的,可是我没想到你真的会去做!”
“您似乎管得太宽了吧,艾格尼丝姨妈。”就在这时候,芙兰也忍不住开口了。
她的脸上,现在完全是被人打搅好事的愤怒,这股愤怒让她再也不顾平日里表面上的尊重了,“我们做什么,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您凭什么来干涉呢?您是我们的姨妈不错,但是您现在并不像一个长辈,反而倒像是一个密探……我不明白为什么您要自降身份来做这种事呢?您完全可以去享受您的生活不是吗?”
“是啊,我是在自降身份,因为有人连身份都不要了!”艾格尼丝也发怒了,“在光天化日之下,你像个表子一样搔首弄姿,勾引自己的哥哥,除了天生流着淫荡血液的人,还有谁会做出这么无耻的事情?”
“艾格尼丝,别这么说!”夏尔听不下去了,试图阻止艾格尼丝。
芙兰已经脸色发白,她期待了好久,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和哥哥继续独处的机会,结果刚刚才进入状态就被人打断,心里本就是怒火万丈,结果还被人如此当面指责。
“就算是表子也比您这样的老处女要好吧?您自己孑然一身,结果就看不得别人幸福,找尽各种理由各种借口去破坏别人的生活,还自以为是在主持正义!”在愤怒之下,她也管不得那么多了,无视了哥哥的眼色,大声向艾格尼丝回击,“您爱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但是请别拿您的那一套规矩来要求别人好吗?!”
“幸福?你所说的幸福,就是破坏他人家庭吗?还是给自己的家族制造天大的丑闻吗?我从没见过这样厚颜无耻地给自己涂脂抹粉的人。”艾格尼丝也生气了,脸色也同样变得煞白,“哪怕是孤身到死的灵魂,也比你这样注定要下地狱的邪魔要纯洁一万倍。”
“你们,都别说了……”夏尔扶住了额头,为她们的争吵头疼不已,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决。“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可以吗?”
“夏尔,你还没搞明白吗?她很危险,随时会让你万劫不复的。她打定主意要勾引你,仗着自己的美貌搔首弄姿,而你呢?你也是一副心猿意马的样子!”艾格尼丝沉痛地看着自己的外甥,规劝着他,“趁着一切都还不晚,把她赶走吧,扔到偏远的地方去,给她足够的钱然后让她自生自灭,只有这样才能脱离这种危险,不然她会毁了你的家庭,你的前途,你的一切的!”
“已经晚了。”芙兰幽幽地说。“现在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早就达到目的了呢。”
“嗯?”艾格尼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您似乎是忘记了,我们是一起回来的。”也许是已经豁出去了,芙兰也干脆地看着对方,“该做的事情,在那时候早就做完了,您现在还苦口婆心个什么劲儿?”
夏尔顿时呆住了,他没有想到芙兰居然冲动之下把一切都和盘托出。
艾格尼丝也呆住了。
尽管面前站着的只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子,但是她犹如是看到了什么恶魔一样。
“你……你们就在载着你们爷爷灵柩的船上,上了床?”艾格尼丝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爬上他床的时候,难道良心就没有一点不安吗?”
“我不太懂您的问题……您是指哪一次?”芙兰微微笑了起来,虽然笑容很美,但是近乎于残酷,“在那里,我爬了好多次呢。”
如此毫不留情的话,让艾格尼丝脸色瞬间发红,大量的血液经由秀美的脖子,直接冲到了她的大脑里面,她直接抬起手来,揪住了芙兰胸前的衣服,然后直接掐住了她的喉咙。
“我真后悔现在剑没有在手上,没办法直接了结掉你!这真是披着人皮的恶魔啊!”
芙兰被直接提上了半空,只感到呼吸困难,她的手脚摆动着,犹如是被捞出水面的活鱼一样,但是却无力挣脱艾格尼丝的手。
“我……赢了……”不过,她的脸上却闪过了扭曲的笑容,显示出了自己内心的畅快。
只有在敌人面前展现出自己的胜利,胜利才会显得更加有价值。
“去死吧!”艾格尼丝憎恶地看着这个美丽的金发女子。
然而,就在这时候,她突然感受到脖子传来的重重一击,巨大的力量,让她原本就被愤怒所充斥的大脑,一下子变得模糊不清,一片空白。
带着痛苦、疑惑与恼怒,她慢慢地转过头去,视线里是夏尔郁闷的面孔,接着,她软软地垂到了地上,就这样晕了过去,而她掐着脖子的手也随之松开。
芙兰总算接触了束缚,剧烈地咳嗽起来。
“为什么要说出来。”夏尔叹了口气。
“我们总是要说出来的不是吗?”芙兰一边咳嗽一边回答,呼吸慢慢地重新变得均匀。
“你是故意的吧?”夏尔再问。“你故意让她看到了这一切,故意激怒她,故意说出来。”
“既然夏洛特能把她当成逼迫您的武器,为什么我不能做同样的事?我为您做出了这么多付出和努力……您为了保护我做出这一点都不行吗?”芙兰重新整理了凌乱的衣服。“好了,一切都过去了,谢谢您做出了对的选择。”
“这一切哪里过去啊?”夏尔忍不住又抬起手来扶住了额头,“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杀了她吧。”芙兰耸了耸肩,“杀了她就可以了。”
“这怎么行?!”夏尔直接就否决了这个提议,“她是我们的姨妈!我是不可能这么做的!再说了,杀了她之后,我们又怎么跟夏洛特交代?我警告你,不许伤害她。”
“别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我知道您不会这么做的。”芙兰笑了笑,然后突然又变得严肃了起来,“那么,让她也共享我们的秘密,怎么样?”
“啊?”夏尔呆住了。“这……”
“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吧?她有了陪伴,不再孑然一身,而且之后也不会再跟您为难,您不是一直都在喜欢她的吗?”芙兰一直看着夏尔。
夏尔沉默了许久,直到最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接着,他从旁边的地上拿起了一颗石子,重重地扔到了远处的河中。
“回去吧。”
正当夏洛特正在和艾格尼丝嘀咕的时候,她所最厌恶的那个人,也正在和她的密友在轻声交谈。
同样身穿着丧服的芙兰,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被人盯住过,因为她的视线一直都放在兄长的身上。
与沉浸在悲痛当中的夏尔一样,她此时表情里面也充满了哀伤,这股哀伤当然是发自肺腑,毕竟她和爷爷曾经相依为命了那么多年。
不过,除了哀伤之外,在她的两腮之间,总能看到几抹娇艳的嫣红,眼光流转,充斥着特别的活力。
这股活力,似乎并不寻常,只有得到春天的滋润时,才会有这种洋溢着幸福感的活力。
从这一点来看,夏洛特那种莫名其妙的不安,似乎也是有一点根据的。
“先生最近的精神状态真是让人忧虑。”她低声说,“真希望他能快点走出来。”
“元帅阁下对先生来说不光是长辈,也是多年的导师,更是他多年来的指路人,现在阁下离开了,先生就算很伤心这也很正常吧。”玛丽安慰了她,“我相信先生很快就能够从低谷当中走出来的。”
“那也得快点了。”芙兰摇了摇头,“现在还有那么多事情要等着他去拿主意,大家可等不了他慢慢自然恢复。”
“那你打算怎么做呢?”玛丽有些好奇地问。
“当然是继续和他在一起了、抚慰他了。”芙兰貌似理所当然地回答,“还在船上的时候他就经常魂不守舍,只有和我单独相处的时候才会稍微好点儿,现在也一样,能够让他从阴影里面尽快走出来的只有我。”
“……”玛丽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古怪了起来,一副想笑而又不敢笑的样子,“原来你是这个意思!也对啊,吃过腥的小猫,很难再一直吃素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芙兰稍微脸红了一下,“我只是……我只是想要安慰下先生而已……”
“别辩解了,我还不知道你嘛,开个玩笑而已。”玛丽大笑,“其实我也觉得先生需要你好好安慰一下,毕竟你确实是他最为看重的人。”
“回国之后我们就没有什么单独相处的机会了,有时候我真觉得那船也开太快了!”芙兰叹了口气,“回国之后他忙于爷爷的丧事,夏洛特也看得很紧,所以我们连话都说不上几句,你知道吗,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心碎了,先吃到了蜜糖,然后再什么都吃不到!”
“可是你现在毕竟是吃到了蜜糖了……”玛丽略微有些酸溜溜地说。
“你不也吃过吗?而且一直以来吃得不少呢!”芙兰反问。
“我吃到的蜜糖可有点苦。”玛丽回答。
“你以为迄今为止我吃过的苦还少吗……”芙兰先是不满地皱了皱眉头,不过,她突然听出了玛丽的双关语,接着,脸上顿时又出现了红晕,“你……你吃过?”
玛丽摊了摊手。
“你……你也太不害臊了……”芙兰转开了视线,“光天化日净讲这种东西!”
“哎,都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还羞涩什么啊。”玛丽笑容满面地看着面红耳赤的芙兰,享受着逗弄对方的乐趣,“要不要哪天你也试试?我这么做的时候先生可是挺开心的。。。”
“不!不用了!”芙兰伸出手来,坚决地阻止了好友的胡言乱语,“现在我们是在葬礼上,不能再说这种事了!”
“两位正在吵什么呢?”正在她们两人嬉笑怒骂的时候,旁边冷不丁地传来了一句问候。
芙兰和玛丽马上中止了密友间这种充满了污秽的调侃,然后同时将视线放到了凑过来的人身上。
来者赫然是芙兰的堂嫂、新近嫁给菲利普的芳妮夫人。
和其他人一样,芳妮也身穿着丧服,仪态端庄,姣好的面孔也配得上未来公爵夫人的尊荣,只不过,虽然脸上摆着礼节性的微笑,但是却看不到多少真正的温度来。
芙兰和玛丽不安地对视了一样,心里揣测对方到底是什么用意。
这个堂嫂和她们也是老熟人了,因为当年,她们正是在一起学习过绘画的同学,只不过那时候芳妮一直都是萝拉的跟班,和她们基本上没有什么往来而已。
“我们在谈一些私人上的问题。”沉默了片刻之后,芙兰回答,“让您见笑了,夫人。”
“芙兰,您太客气了吧,干嘛不直接叫我的名字呢,我们可都是认识的啊!”芳妮忍不住笑了出来,“我成为这个家庭的一份子,肯定还让您不太习惯……不过我想我会努力让您认同接纳我为这个家庭的一员的。”
“您现在就已经是了,芳妮。”芙兰连忙回答。“我也很希望能够和您好好相处。”
“是吗?那我真要谢谢您了,可是……有些人未必这么想。”芳妮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改姓特雷维尔都快一年了,可您的嫂嫂从来没有让我过去一次她家的客厅!”
夏洛特还真做得出来啊……芙兰心想。
芳妮是个暴发户银行家的女儿,虽然家里有钱,而且也确实付了不少嫁妆求得了这门婚事,但是在夏洛特看来,这门婚事却有辱特雷维尔家族的门楣,虽然碍于现实不得不勉强默认,但是却绝对不想和这个嫂嫂来往,因此她在家里举办宴会的时候从没邀请过芳妮,令芳妮心中大为恼怒。
她是萝拉的密友,性格虽然比傲慢骄狂到极点的萝拉要好上一点,但是内里也是十分傲气,她嫁到特雷维尔家族来就是为了享受未来的公爵夫人的荣耀的,如果连自家的客厅都拒之门外的话,那岂不是辛苦都白费了?
性格的傲慢,也让她难以对夏洛特低声下气,既然夏洛特主动拒绝了她,那么她也改弦更张,准备接触另外一个特雷维尔家族的女儿,在别的地方找到荣耀。
“夏洛特这种行为也太过分了!她这是因为私怨而排挤您……”玛丽不失时机地在旁边添油加醋,“也不想想看,这么做会让多少外人看笑话。”
“夏洛特要是真知道顾全大局那早就不是现在这模样了。”芙兰叹了口气,然后重新看向芳妮,“我会跟先生说的,他和菲利普关系很好,你的婚事也是他一手促成的,他绝对不会让夏洛特一直这么孤立你。”
“那就太好了。”眼见自己的目的这么轻易就达到了,芳妮的眼睛里面闪过了一道喜色,“不是我在小题大做,真的是已经不堪忍受这种屈辱了,我想只要知道情况的话,先生一定会主持公道的——好了,在这个时候,我们老说这种事情也没有意思,还是说点能让人心情放松的话题吧。”
“您和丈夫相处得如何呢?”芙兰随口问。
“这可不是一个能让人心情放松的话题。”芳妮苦笑了起来,“不过,就普遍标准而言,菲利普是个好丈夫,他恪守距离,不干涉我的生活,并且一直都在外面维护着我的体面,这就够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