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郁愤与激励

刚才几位沉默的军官们纷纷点头称是,显然吕西安说出了他们心中所想,就连原本发牢骚的人也只能勉强应了下来,因为吕西安的话确实没有任何错误。

“总司令的身体,现在怎么样?”在沉默了许久之后,一位军官低声问。“他现在还能流畅地下达命令吗?”

这个问题,让帐篷内的空气突然又阴冷了几分,人人都默不作声,并且用有意躲闪的视线看着吕西安。

这确实是一个让人不得不关注的问题,身为帝国的元帅和远征军的总司令,特雷维尔元帅拥有着极高的威望,而他的健康状况也就成为了全军内部最为关注的问题之一。

吕西安稍微犹豫了一下,他知道他的每句话都有可能在部队里面引起骚动。

但是转念一想,他觉得说谎话更加没有意义,因为谎话终究会被拆穿的,而那时会给全军带来更大的打击。

“我前几天去拜访了元帅,他的身体确实状况不佳,一直都卧在床边。”他慢吞吞地说,尽量不带有任何任何感彩,也让每个人都可以听清楚,“不过,他的精神还算不错,意识也十分清醒,可以流畅地给我们下达命令,我想他还是可以担负指挥全军的重任的。”

看得出来,许多人暗暗松了口气,处在如今这个艰难的状况,他们当然都希望总司令能够安然无恙,以免给军队带来更加严重的打击。

“总司令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了,又在这个鬼地方,身体上出现一点问题也很正常吧。”塞缪尔少校低声说,“不过我相信上帝会保佑他的,他理应得到无上的功勋作为奖赏。”

身为骑兵军官,他比其他军官对骑兵出身的元帅更加有感情一些,所以他是真心如此说的。

“大家请放心,国内已经听到了我们的唿声,加派了不少军医前来前线,元帅会得到最妥善的照顾的。”吕西安再度开口了,“而且这些军医应该可以让我们早点摆脱疫病的困扰……”

“让那些该死的医生早点来吧!”塞缪尔少校摊开了手,显得如释重负,“不然我们都没法打仗了!”

“轰!”就在这时,天空又传来了一阵雷声,原本已经开始稀疏的雨滴,骤然又变得剧烈了起来,哗啦哗啦的雨声让每个人心头都不仅一沉。

就在吕西安想要说几句轻松的话给大家减压的时候,帐篷的幕布突然被人掀开了。

来者在军服之外,穿着厚厚的雨衣,他一进来,就向吕西安行了个军礼。

吕西安马上看清了,这是他的妻弟,在元帅身边担任副官的乔治。

他仍旧沉着脸,然后向对方也严肃地行了军礼。

“元帅阁下请您过去一趟,上校。”乔治以公事公办的语气对他说。

“好的,明白了。”吕西安点了点头,然后命令自己的勤务兵给自己拿雨衣过来。

{}无弹窗在压抑的天色下,原本一片喧嚣的卡拉米塔湾又突然回归了旧日的宁静。

此时,浓厚的黑云覆压在天空当中,虽然还只是下午时分,但是却犹如傍晚一样阴沉。

谁也不会怀疑,又一场暴雨就要降临了。

带着这样的觉悟,原本繁忙的运输舰开始收拢了自己的舢板,开始做防备暴雨的准备,而岸边营地内的士兵们也各自咒骂着回到了自己的简陋营地里面。

“轰!”

很快,在突如其来的轰鸣声当中,一道道清亮的白色丝线在乌云当中织出了经纬,倾盆大雨再度在雷霆的伴奏下,毫不留情地落到了克里米亚半岛的荒野上,雷霆的轰隆声犹如大炮的轰鸣,而暴雨打落在地上的声音犹如鼓点和枪响一样,自然界在风暴当中演奏的乐曲,几乎比人类在战争当中的声势还要勐烈几分。

这种暴雨,足以让人类的一切活动宣告终止,无能无助地在自己的居所瑟缩着,等待着暴风雨的过去哪怕如今这里所停留的,是这个世界上此时最为强大的军师联盟,也同样只能畏服在大自然的伟力之前。

“他妈的!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啊!”

在一个行军帐篷当中,看着不停渗漏进来的雨水和满地的泥泞,一位穿着骠骑兵制服的法官忍不住又咒骂了起来。

他是骑兵营长塞缪尔少校,隶属于第二师,之前曾经跟随法国大军登陆了瓦尔纳,并且跟随着大部队一路行军,前往锡利斯特拉要塞城下,并且参与了解救要塞的战斗,击退了俄国人。

在俄国人退回到自己原本的出发阵地之后,他们在要塞原地待命,而修整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接到了法军司令部的命令,于是重新退回到了瓦尔纳港口,再度踏上了运输船,并且最终来到了克里米亚半岛的大地上。

这个年仅三十岁出头的青年军官,长得人高马大,留着长长的头发和漂亮的金色小胡子,精力十分充沛。和绝大多数骑兵军官一样,他喜欢穿着炫目服装并且骑着高头大马招摇过市,和各地的女孩子谈情说爱,在几个驻地里面都留下了风流艳史。

他天性乐观,花钱如流水,以至于常年陷入到欠债的窘境当中,而且也从不为未来发愁。而在帝国和俄国的战争爆发之后,这位野心勃勃的骑兵军官也大喜过望,主动向上司申请要第一时间加入前线,而运气也没有辜负他,他所在的师成为了第一批的远征军的主力部队之一,最先就踏上了和俄国人的战场。

他勇敢地参加了战斗,并且以自己和部下们的表现为荣,他渴望能够得到更多的表现,与其说是为了建功立业,倒不如说是找到一种和平生活中所不可能有的刺激感觉,他就是那种真正享受战争、享受与死神时常擦肩而过感觉的人,这种人都是天生的战士。

不过,今天,这位天生的战士却没有平常的那种乐观了,他脸色和天气一样阴沉,焦躁不安地在帐篷里面走来走去,也将自己的焦躁传达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想大概还要好几天吧。”在其他人的沉默当中,吕西安-勒弗莱尔上校回答。“现在正好是克里米亚的雨季。”

“再连下几天的话,不用敌人进攻,我们就快完了!”塞缪尔少校焦躁不安地回答,“我们的战马已经死了不少了,要是再这么下下去,我们就该徒步对着敌人冲锋了。”

“要是那时候我们还有力气徒步冲锋,那倒好了……”旁边一位步兵军官愁眉不展地叹了口气,“我只怕在这之前疾病和暴雨就已经毁灭了我们。”

他的话也得到了其他一些军官们的赞同,一时间帐篷里面愁云惨雾,这些法军军官再也不复之前的意气高昂。

这倒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