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像很确定俄国必将战败?”阿尔冯斯-德-罗特希尔德饶有兴致地问。
“我很确定,这是必然的,因为它是在和帝国为敌,它是在和我们为敌!”夏尔将空杯子重重地拍到了餐桌上,引起了啪的一声,震得其他人都心头一动。
“诸位,请相信我的判断吧,因为迄今为止我还没有输过,所以我能走到这里,以大臣的名义对你们说话。”他突然站了起来,然后毫无顾忌地看着他们,“俄国人不会从战争当中幸存,但是战争结束后他们会活下来,然后寻求新的生活,不管是缓解国家所受到的创伤,还是要重建他们的国家,他们必将需要大量的资金,甚至可以说是数不清的资金——而他们也有足够的资源来偿付这些资本所带来的利息,只要我们帮助他们的话。”
“也就是说,您认为俄国人会输,然后输掉之后会转而向法国寻求帮助?”若斯当-卡帕菲勒终于明白了夏尔的意思。
“我就是这么看的。”夏尔点了点头,“而且我认为,如果我们事前就做好准备的话,那么我们可以从这样的未来当中实现某种期待,诸位,你们想想吧,俄国现在是坐在金山上当乞丐,而我们可以让那些地方开发起来,最后把金山送给我们——只要我们措施得当的话。”
“这样吗……”夏尔的话,再度引起了在座诸人的窃窃私语,不过与刚才那种略带恼怒和懊丧的气氛不同,现在的气氛要活跃得多,因为这些人又重新闻到了利润的气息,他们真心实意地期待夏尔所说的前景。
俄国会输,俄国会损失惨重,俄国会向帝国示好,俄国需要进行重建以至于宁可向法国寻求资本上的帮助,这一桩桩事件,都只能说是揣测,但是当大臣阁下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却又似乎格外地具有说服力。
毕竟,正如他之前所言,他在赌博未来的时候还从来没有输过,也正是因为这种眼光或者说运气,他才能以这样的年纪就作为大臣傲然站在这里。
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这都可以期待一下。
“如果……如果……这一切都能够成真的话,那么……我们十分期待能在您的帮助下……嗯……为帝国的外交利益服务,也为两国的繁荣服务。”在沉寂了片刻之后,阿尔冯斯马上开口了,他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跟在夏尔的脚步后面。“我很讨厌俄国人,但是如果俄国人愿意承受高于市场的利息来跟我们借钱,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不借给他们——当然,他们的偿付必须讲信用,而且要稳定。”
“战争是可怕的,又是必要的,然而这只是手段不是目的,最终,和平终究是会到来的,而且会符合每个人的心意。”夏尔微微笑着,没有给出任何确定的答案,但是却又像是做出的承诺。
他已经确定,俄国人会输掉克里米亚战争,而且现在他断定俄国那时候会陷入内乱,而不管哪一派人赢得了胜利,他们也肯定到时候会来跟法国请求帮助——正如在原本的历史线上俄国人所做的那样。
而那时候,他又将是俄国人民的老朋友了。而这些人也会忘记今天的不愉快,跟着他一起来从中渔利。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不动声色地又重新给自己倒满了酒,然后抬了起来,“那么就让我们为欧洲的繁荣干杯吧!”
“干杯!”
当这群人中最为年老、最有威望的人,选择退缩和投降之后,其他人也再也没有坚持下去和大臣阁下以及帝国的意志对抗下去的愿望了,纷纷不再坚持反对意见。
不过,即使已经无法阻挡帝国的意志,他们还是想要给自己争取一点儿利益,他们纷纷要求也参与到这个监督机构里面去,想要用这种办法来避免必将到来的风潮以及其损失。
然而,夏尔这次却不那么好说话了,他只是一边用餐,一边用十分模糊的词句表态,不再对某一个具体的人表示支持。
说到底,这是一次突然袭击,一定必须有人从中受损,在保障了帝国皇帝和他自己的利益之后,他要办法把损失尽量平均下来,以免真的造成太大的风潮。如果他这次让在座的所有人都逃脱的话,那么民间肯定就要蒙受巨额损失了,反而会影响到帝国接下来的战事。
而到了这时候,大家也明白了,大臣阁下是下定了决心让一些人出出血的。
毫无疑问他们心里对此十分生气,但是在现在的情势下没有一个人敢于将这种气愤再表现出来,这是这间厅堂里面的空气却顿时显得压抑了起来,人人都心情沉闷,脸色十分难看。
“大家怎么好像都没有什么胃口啊?”当宴会到了尾声的时候,已经酒足饭饱的夏尔,意犹未尽地看了一下这些失意者们,“难道今天的菜肴不合诸位的口味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让我惭愧啊……”
“不,大臣阁下,今天的菜肴十分可口,我很满意。您一直以来都十分热情地招待着我们,对此我们都很感激。”旁人还没有说话,若斯当-卡帕菲勒马上就恭维起来大臣阁下,现在的他,因为夏尔刚才给了他一个爬上岸的机会,所以现在一扫刚才的痛苦阴霾,又变成了平常那个风趣温和而又快活的老头子。
然而,他的快活却又更加加深了在场其他人们的痛苦,一时间有些饱含着嫉妒和嫌恶的视线投向了这个反叛了立场的老头子,然而这个老人却安之若素,满不在乎地继续喝了一口酒,显然对自己的幸运而感到十分庆幸。
眼看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夏尔决定将执行自己计划的下一个部分了——而这个部分,他现在甚至还没有对皇帝陛下本人说过。
“好了,你们好歹都是卓有名望而又资金雄厚的精英人士,现在又何必摆出这幅样子呢?无非是蒙受一点点损失而已,难道你们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受过挫折吗?难道这对你们是无可承受的损失吗?”夏尔放下了酒杯,然后颇为严厉地看着对面这群人,“既然都到了这里了,那我也不说虚话,大家开诚布公地讲吧,自从陛下和我走到了台上来,我们做了多少有利于诸位的事情?难道帝国之前没有给诸位带来足够的财富吗?如果有的话,那么帝国现在有需要,让你们为了帝国贡献出几个子儿来,也并不过分吧?”
“大臣阁下说得很对!”夏尔的话刚刚说完,阿尔冯斯-德-罗特希尔德马上就附和他了,“帝国这些年来对我们的经营做出了多么大的帮助?当她需要我们的忠诚时,我们有什么理由不为之付出呢?”
大臣阁下如此疾言厉色地训斥,罗特希尔德家族的继承人跳出来背书,本来是足够吓唬住所有人了,但是这种被人偷袭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所以有些人还是在委屈至极的心态下忍不住抗辩了。
“大臣阁下……您,您说得很对,帝国终结了革命,终结了混乱,也让我们得以扩大我们的经营,我们是十分感激的。如果帝国现在需要我们来回报她,需要我们付出金钱来帮助她,我们非常乐意……”一个人禁不住小声向夏尔抗议了,“可是现在的情况是帝国在我们措手不及的时候给了我们一闷棍,难道这样我们还能感激得起来吗?现在这样的情况,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么我们会默认现实,但是请恕我现在没办法陪您笑出来……”
这个人鼓起勇气的一番话也惹起了其他人的共鸣,他们纷纷小声附和,然后重新板着脸,用这种冷眼相对来进行软抗议。
“你们这样有必要吗?”夏尔微微皱了皱眉头,“我们可以把目光放得长远一点,不要计较现在的一点小事!”
“可是现实是我们被帝国重重一击,而且不再敢于相信帝国未来的信用了……”另外一个人显然也是心痛得很,所以禁不住向夏尔抗议,“大臣阁下,您现在得胜了,我们愿意祝贺您,但您在享受着胜利者的愉悦时,总不至于还要求我们现在也满脸堆笑来谄媚您吧?不,也许有人可以做到,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