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维护住自己的地位,这些英国人还真是苦心孤诣啊。
“看来,您对今天的准备,比我刚才想象的要多。”夏尔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是当然了,难道您觉得我会事前什么都不做,然而一听到您来这里就急匆匆跑过来吗?”帕特森女士冷笑着回答,“恳求和泪水对您来说是没有意义的,不是吗?好吧,先生,请给我一个回答吧,看在上帝的份上,您愿意为自己的同情心做到哪一步呢?或者说,您愿意为了公爵的友谊,做到哪一步呢?”
夏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帕特森女士不再继续说下去了,静静地等待着夏尔的回答——某种意义上,也是公爵和英国政府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会做到我能做到的那些。”直至几分钟之后,夏尔慢慢悠悠地回答,“也就是说,我会将您的要求转达给总统,而且——我会在他的面前表达自己的同情。”
是的,他并不反对在法国目前需要英国来撑场面的情况下,给自己揽下一个亲英派的名声。
如释重负的笑容,慢慢地在这位夫人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的脸上展开了,她微不可查地摇晃了一下。
直至这一刻,她才展露出了一点点软弱。
“谢谢您,先生!请您相信,我们是绝不会和他们那样忘恩负义的!”
“是吗?希望如此吧。”夏尔笑着点了点头。“如果一切都能办成的话,我衷心希望您的孙子能够为这个伟大的家族增添光辉,并且如同英国人所期盼的那样,为了两国的友谊而努力。”
这是反讽。
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断言,别说一个在美国长大的波拿巴了,哪怕就算让一个纯正的英国人当上法国皇帝,在情势所需要的情况下,那个人也一定会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和英国翻脸无情——在维护权力的面前,什么感情都是微不足道而且不值一提的。
“他会的,他一定会的……”这位女士喃喃自语。“我的孙子,比那个公主的可怜后代强一百倍!”
接着,她不期然间握紧了拳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德-特雷维尔先生,他和那个公主的孩子,注定将会被您和我的孙子踩倒在地上!”
。
“您难道不希望在波拿巴家族当中找到几个支持者吗?先生,虽然我不在法国,而且消息不算灵通,但是我好像听说,您在波拿巴家族当中并不太受欢迎……如果您能够为我们办成这件事的话,难道您会得不到我们的感激吗?”
当听到这位老妇人以那种笃定的态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夏尔骤然沉默了。
他平静地再度打量了对方一眼,然后敛去了刚才脸上的笑容。
他并不对对方的提议感到惊讶,真正使他震惊的是,哪怕在外国,他和波拿巴家族的支系关系不睦的事实也已经人尽皆知了——哪怕就连这个老妇人都知道。
说实话,他现在心情不大好了。
不管任何一个人,在碰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心情恐怕都不会好吧。
哼,轻飘飘地说一句“感激”,就打算骗得我去赴汤蹈火,这不是当我是小孩子吗?
“夫人,不得不说您说得太让我感到意外了……感激!好意!您竟然想要用这种东西来打动我,让我去冒着风险帮您干这样的事?”夏尔耸了耸肩,略带嘲讽地笑了笑,“不,不用,谢谢您了。这种东西,我要多少就能给别人多少,用不着您再拿来给我了……好了,我想我们已经谈得够久了,我需要休息一下。”
也许是因为夏尔突然变脸,这位夫人一时间有些稍微滞涩了一下。
最后,她脸上的笑容变成了苦笑。
“看来您并不打算答应我。没错,以我们现在的处境,我并不能够给出一个能够让您信服的保证……但是,先生,正如同我说的那样,难道这对您不是有好处的吗?如果您能够将我的孙子引回到法国,那么……这不会对您有任何损失不是吗?相反,无论他感激您或者不感激您,他都可以削弱那位……那位约瑟夫-波拿巴先生的地位和影响力。想来这种前景对您来说是有利的吧?”
这倒也是没错。
如今,路易-波拿巴并没有合法的婚生子(也不知道在这个已经改变了的世界线里面会不会有),理论上他如果突然离开了世界,不管夏尔乐意不乐意。波拿巴家族的首领位置都会转移到热罗姆亲王这一支那里。
以约瑟夫-波拿巴对夏尔如今的态度来看,恐怕这对他绝不是什么好事。
而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夏尔肯定也不会心甘情愿当个愚忠之臣,坐以待毙。
与其到时候当一个背叛波拿巴家族的反贼,不如事前就未雨绸缪。在波拿巴家族当中先找一个同盟者?
夏尔脑中突然闪过了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