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兰此时的表情已经难以用语言形容了。
从胸中涌上的血,让她的脸涨红了,然而大脑里的血却好像被瞬间抽空了似的,让她的头脑一片空白。在这种愤怒的驱使下,她的面孔已经不受控制地扭曲了起来。
她绝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好友如此背叛在不声不响当中,她居然就爬上了哥哥的床。
更大的愤怒,是针对另一个人的。
即使跟这个长得不如我的婊子上床,他也不愿意和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难以言喻的绝望感伴随着无比的愤怒,让她的心里似乎燃起了可以灼烧一切的怒焰。
她只觉得胸口闷得无法呼吸,剧烈地绞痛着,张开口大声喘息着,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着。
“你……你……”她微微颤抖着抬起右手,指着玛丽,好像想骂但又骂不出声的样子,最后低下头捂住了胸口。
眼见对方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玛丽心中不禁闪过了一丝恻隐之心,暗中怀疑自己究竟需不需要做到这一步。…
“你没事吧?”在关切之下,她下意识地又向芙兰挨近了过去。
就在这时,芙兰重新抬起了头来。
她灿烂的金发已经散开,有些铺到了前额,遮住了眼睛,在这些头发的缝隙间,美丽的蓝眼睛里,透露着一种让任何人都极度发寒的仇恨视线。
不好!
从心底里蹿升的危机感,让玛丽下意识地往后急退。
就在这时,芙兰的右手已经抄起了墙边的烛台,狂乱地向她扫了过来。“去死吧,混蛋!”
玛丽只感觉烛台的尖端伴随着一阵强风吹拂着自己的脸,然后感觉脸上突然有些火辣般的痛感。
我的脸,被划伤了?
“呀!”
至高的恐怖,让她忍不住尖叫了起来,然后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对于她这个年龄的女子来说,毁容是比死还要恐怖的一件事。
触手可及的是温热的血液,玛丽的心沉到了谷底。
不会吧……不会吧……
她内心哀嚎了起来。
但是很快,她摸到了脸上那一条细细的伤口。
还好,只是轻微的划伤而已,可以愈合。
她终于稍微定下了神来。
然后,她重新看向了躺在床上剧烈喘息的芙兰,刚才在狂怒驱使下所发出的那一击显然已经耗尽了她的力气,以至于她的面孔都失去了血色。
现在我不欠你的了。
看着那张依旧姣好的脸,玛丽忍不住流下了一滴眼泪。
“可是我仍旧爱你。”她轻声自语。
。
“然后就遂了你的愿,对吗?”
玛丽的反问,让芙兰顿时就停下了笑声。
她微微皱起眉头,盯视着对方。
然而玛丽在这种视线面前却毫无退缩,同样和她对视着。虽然站得十分近,但是横亘在她们之间的距离却好像有几里宽。
“我一直都在奇怪,为什么你那么聪明,却要把自己陷进这种危险的境地里,拿到你对萝拉会有这么大的信心吗?万一她要是有个闪失,岂不是你也会遭到莫大的风险?想不明白……所以我以为可能你被萝拉要挟了。”玛丽一字一顿地说,“但是……后来,我想明白了,你之所以会敢于冒这么大的险,是因为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害怕过失败,因为你觉得甚至失败都对你有利!”
〗兰心头一紧,那种好像被人看穿了的感觉,让她浑身更加不舒服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
“难道不是这样吗?到了现在还想欺瞒我吗?”玛丽凑近了一步,眼中似乎散发出了慑人的光,“如果不是这么想的话,你不会像刚才那样跟我说话了,你会拿友情来来要求我守密,甚至哀求我饶过你的一时糊涂。你那么可爱那么娇弱,又有谁会忍心让你万劫不复呢?至少我不会你从型懂得利用这∷长∷风∷文∷学,≥x种资本。而你刚才是怎么样的?你在故意气我,想要激我去告发你……”
〗兰没有答话。她从没有想到,这位朋友居然会这么了解她。
也正因为如此了解,她从小到大所得心应手的武器。对她现在是完全派不上用场了。
“好吧,要猜测你为什么会这么做其实也不难。”玛丽看着已经明显有了些慌乱的芙兰。继续说了下去,“如果被告发了的话。你就会面临生命危险了,而这个时候,为了保足的生命,先生也就只好带着你离开你就是这么指望的吧?”
←芙兰并不否认,玛丽又皱了皱眉头,“可是你就那么笃定,先生一定会抛下一切带你离开这里吗?”
“如果那样的话,死了不就好了吗?”沉默了片刻之后,芙兰平淡地回答。
“为了这么一点希望而冒上这样的风险。真亏得你敢去做啊!”得到了真正的答案之后,玛丽带着惊诧地苦笑了起来,“我都不知道该圈你好,还是该佩服你好……好吧,至少我羡慕你。”
“羡慕你?”
“是啊,至少你可以全心全意地爱上一个人,哪怕赌上自己的性命。至少我是做不到这一点的。”玛丽微微垂下了视线,“算了,事到如今说这种话也没有意义……总之。你的打算就是先和萝拉合谋,如果成功了就借助她的力量,如果失败了就干脆用最激烈的办法决一生死?”
“随你怎么想吧。”芙兰漫不经意地回答,然后。她微微抬起了头,用自己最严肃的表情看着玛丽,“玛丽。既然你都已经猜想到这个地步了,那么你就应该知道我到底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所以,作为朋友。我恳求你……不要阻止我好吗?”
」没有等玛丽回答,她继续说了下去,“介入到我们两个人的事情里,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呢?为了给非亲非故的莫里斯伸张正义吗?你不是这样的人吧?再说了,就算你不念及我们之间多年的友谊,也请别忘了,当年我是怎样帮助了你……”…
在她劝说的时候,玛丽的表情一直都十分平静,但是唯有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很明显地闪过了一丝痛苦。
“是啊,你帮助过我,我一直都记得呢。”玛丽勉强地将痛苦掩藏到了笑容之下,“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真的一直都非常感激你哪怕这种恩情让我在你面前变得卑下,我也还是十分感激你。而且,你说得不错,我也确实不是那样的好人,我确实不对莫里斯的死感到有任何悲伤,更加也没打算过为他伸张什么正义……”
正当芙兰因为这个回答而心中暗喜的时候,玛丽接下来的话,却又让她心头发紧。
“那么,你可以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芙兰充满戒备地问,此时的她,已经再也不敢小看这位密友了。
“在你的计划里,是将我摆在了什么位置呢?”玛丽低声问。“毕竟,你看,其实我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风险吧?我是你的密友,又和萝拉那么熟稔,别人恐怕也会怀疑到我吧?尤其是在你逃亡了之后,那位男爵如果气得发疯了,他会不会在乎我的辩解而那我的性命来出气呢?”
芙兰没有回答,碧蓝的眼瞳似乎突然被蒙上了一层灰雾。
“你是根本就没有想过,还是想到了却完全不在乎?”玛丽的声音仍旧那么平缓,好像是在说什么事不关己的事情似的,“……姑且就当做你没有想到过吧,那么,我现在还是想要问你,如果事情非要闹到你必须逃亡的地步,你会打算怎样安排我?”
“如果到时候真的出现那种最坏的状况的话,我……我也可以安排你也逃出这个国家。”停顿了许久之后,芙兰涩声回答,“不过我想你应该不至于碰到这种风险。”
“也许确实不会,但是……这绝不会是我想要看到的结果。”玛丽低声回答,“如果你死了,我失去了好友,会很伤心;你逃亡了,我就得失去特雷维尔家族的庇护,同样也会十分伤心。”
“那你就祈祷我和萝拉一切顺利吧,如果那样的话,你就不是能够得偿所愿了吗?你不会失去任何东西,反而会继续得到我们尽可能的帮助。”芙兰微笑了起来,“所以。现在,你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吗?”
“你的意思是。叫我祈祷你和萝拉的胜利,然后等待你们恩赐的奖赏?”虽然语气平静。但是玛丽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一丝笑容,“我已经知道这么多东西了,比起收买我来,难道不是让我永远闭嘴比较安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