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话的目的,夏尔当然明白。
在他眼里,夏尔这种年轻人好笼络好摆布,比那些遗老要服从得多,他打算让夏尔这样的年轻人去替他物色人员,充实那个,呃,“流氓无产者组织”
“这当然是必须的。”夏尔连忙点头答应。
就这样,他发现自己成为了未来的十二月十日社的创始人之一。
然后,他微微皱了皱眉,“不过,说到宣传,我这里最近还遇到了一点问题……”
“问题?”
“是这样的……”趁着这个大好机会,夏尔连忙将自己之前和哈瓦斯新闻社的龃龉给说了出来。
“您的意思是说,图赫知道了您的事之后,所以特别关照别人来刁难您?”听完了夏尔的叙述之后,路易-波拿巴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
“也许并非是特意吧,”夏尔谨慎地回答,尽量让自己不要表现得像是在告状——尽管他确实就是在告状,“总之,这事儿本来我十有八九就要拿下来了,部里的人都跟我谈好了,结果……结果他突然站了出来否决掉了我的请求,现在让哈瓦斯先生抢了我的先……哎……”
路易-波拿巴一直面无表情地听着夏尔的话,沉吟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慢慢地开口。
“我明白了,他这就是针对我们的。”然后,他又加了一句,“不过您放心吧,这东西到时候准归是您的,绝对跑不了!您一家人为我们帮了那么多忙,难道这点回报我们都给不了吗?耐心等等吧!到时候只要我上了台,那就是您的!”
听到了他的这句话之后,夏尔得偿所愿,暗暗松了口气。
这就是夏尔所做的两手准备了。如果正常的路子走不通,他就走路易-波拿巴这边的路线,打算直接釜底抽薪,让哈瓦斯新闻社白忙活一场——只要路易-波拿巴上了台,卡芬雅克内阁就要完蛋,然后农商部的部长也得换人,到时候前任部长的决定,要改不是容易得很?
既然按规则来玩已经玩不过了,那夏尔就只好不按规则出牌了,反正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就好。哈瓦斯先生给他带来的挫折不但没有让他心灰气冷,反而给他带来了新的动力。
不过,夏尔还是觉得有些可惜。君王的眷顾,就像信用卡一样。总是有个额度的,不可能予取予求。哪个君王喜欢看到臣子和部下贪得无厌整天要这要那?
正因为如此考虑,所以夏尔一开始没来求他帮忙,就是为了尽量不消耗他对自己的眷顾,只是天不遂人愿,事到如今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路易-波拿巴让他去帮忙组织政治团体,他让路易-波拿巴完成自己的心愿。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完成了这种交易。
“夏尔,好好去办吧。”在不动声色间谈妥了之后,路易-波拿巴抬起头来,温和地看着夏尔。
“是。”rs
。
在送走了夏尔-哈瓦斯先生,并且办完了新闻社剩下的事务之后,夏尔在傍晚十分直接来到了路易-波拿巴的宅邸。
按照这位未来皇帝本人的喜好,他的接见室被放在了宅邸中最幽深的地方,深色的挂毯被装饰到墙壁上,窗户也被猩红色的窗帘给遮拦住了,几乎能够隔绝外界的一切。
在这人造、阴沉沉的寂静当中,夏尔恭恭敬敬地站在端坐着的路易-波拿巴之前,炎炎夏日的暑意,这两个人之间好像完全消失了一般。
即使是在接见别人的时候,路易-波拿巴也微微皱着眉头思考自己的事,神态间有些疲惫。
他现在已经是国民议会的议员了,平日里出席议会就是一件大忙事,再加上还要参与各种政治事务和谋划,所以疲惫一些倒也十分正常。
夏尔静静地等待着,他目前没有权力去打断这位未来主上的思考。
“夏尔……”他等了一会儿之后,路易-波拿巴终于开了口,不知道是否是夏尔的错觉,他的表情好像愈发凝重了,“您知道,在目前,最使我忧虑事情的是什么吗?”
大人物开口之前总喜欢这样吊吊人的胃口,夏尔当然不为己甚,配合地猜测了起来,“是未来的选举的事情吗?”他小心地问。
“不,那虽然是件麻烦事,但是并非让人忧虑。”路易-波拿巴轻轻摇了摇头,“更何况现在我们的形势越来越好,支持我的人越来越多,我们更加没有必要过于忧虑。”
接着,不等夏尔再开口询问,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现在最让我忧虑的是,我们现在对目标缺乏一种清醒的认识,也不够坚定和团结。”
“清醒的认识?”夏尔有些疑惑了。
“对,就是这样。”路易波拿巴轻轻叹了口气,“您难道不觉得吗?波拿巴分子还是没有能够凝结成一个足够强大的实体,我们太过于松散了。如果我们能够更团结一致的话,那么我想我们的成就会比现在还要大得多……而现在呢?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以后怎么去和敌人们斗?怎么去把国家揽在手里?”
然后,他又微微地扫了夏尔一眼。
“这一点,可能您也看得不够清?”
这个眼神,这句话,搭配在一起,让夏尔在不期然间有些毛骨悚然。
他当然不能说自己看不清了,这个时候必须紧跟领袖。
“您说得对,很多时候我也觉得我们必须更加团结一致。”夏尔连忙附和,一边在心中揣摩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好在路易波拿巴并没有太多心思跟他打哑谜了。
“我已经决定了,我们不能只靠松散的组织过活下去,一定要想办法拧成一股绳。”他冷冷地说,“在总统选举之后就要办,我要把我们的支持者变成一个有战斗力的团体,这事绝对不能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