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呢?”部下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了一些颤抖。
孔泽抬起了头,盯着对方。
“首先,您必须绝对服从我的命令,因为我得到了首相和大臣阁下的直接授权。”
下属一个激灵,立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是!”
孔泽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坐回去。“其次,我将对巴黎所有使用瓦勒德瓦兹省出产纸张的报社和出版社进行一次暗中排查,就算这次不能直接揪出叛党,那么为以后的行动摸一摸底也是好的。当然,这是一项非常耗时耗力的劳动,你们必须严格执行。”
“是!”又应了一声。
“还有,你要多带人上街排查,争取找到然后抓住一些在街上散发传单和煽动宣传的人,然后从他们的嘴里敲出更多东西。”孔泽的声音愈发严厉,“记住,我是要秘密地上街,不要搞得让别人一看就觉得您是个警察。这一点看起来很简单其实很难,我是精心甄别过你们的能力之后才挑选你们的,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是!”部下挺直了腰杆,再度应了一声。
“很好。”孔泽点了点头,“那您现在还有什么疑问吗?”
“暂时没有了,先生。”部下行了个礼,准备告辞。
“对了,皮埃尔。”在部下准备离开时,孔泽突然又发问了,“就您个人的看法,这次与我们作对的叛党究竟是哪边呢?我们的陛下并不缺乏敌人。”
“嗯……这个……”部下又有些迟疑,倒不是因为他之前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而是担心自己的答案不合上司的口味。“不知道您是怎么看的呢?是共和派还是波拿巴派?或者是别的什么?”
“我?我觉得是波拿巴派。”孔泽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罕见的微笑。“就我个人来看,那些共和派分子总有那么一点理想主义,把革命本身当做事业。所以他们干事会经常不计后果,恐怕要到很久之后才能学会深谋远虑,他们的能耐顶天了是炸死一个公爵;而波拿巴派则不一样了,他们从没有任何固定的信仰,或者说他们以利益为唯一的信仰,所以他们才更加可怕和危险,因为他们能够建立一个新的国家……”
【“炸死一个公爵”指约瑟夫-莫蒂埃,法国历史上最著名、最出色的政治投机家之一。拿破仑时代他因战功被封为陆军元帅和特里维索公爵,但是拿破仑倒台之后他很快就投靠了波旁王朝,极得路易十八信重,1825年他还被查理十世国王授予法国最高荣誉勋章。但在1830年革命之中他很快背弃了波旁王朝,投靠了新国王,也得到了重用,在1835年初还当过首相。
然而在1835年7月28日,他陪同路易-菲利普国王检阅国民自卫军时,他连同其他11人被前来行刺的共和主义者扔过来的炸弹直接炸死(国王本人则幸运地毫发无损)。】
“我觉得您说的非常有道理。”部下再度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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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暂时谢慕……
。
法兰西政治警务署的高级特别专员孔泽先生,此刻正端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当中,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下们刚刚传递过来的报告。
自从那次他被单独留下来和大臣阁下本人商谈了很久之后,孔泽先生在部里的地位隐隐然又有了极大的提高。部里不仅应他要求专门划拨了一些精干的人充作他的手下,就连那些惯常就喜欢点头哈腰的小职员们,此时对他也更加逢迎了。
这就是出人头地的感觉吧?
虽然孔泽从不在别人面前显露自己的春风得意,也没有像一些平步青云的人那样张狂,但是内心中的激动,却是和那些人别无二致。
但是,现在所得到的这些还远远不够,与他的理想和抱负还有完全的差距。
正因为如此,他就更加需要努力。
最近一段时间,他每天都要在部里呆上十个小时以上,要么审阅文件或者档案,要么和自己的新团队沟通协调,忙得不可开交。就连回到家中之后,也经常在阅览公文和报告。
很辛苦,是的。但是,这才是孔泽最希望要的生活。这种生活中,他才能感觉到自己真的在被世界所需要,所重视。
正当他还在认真阅读报告之时,门口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他头也不抬。
“先生。”来者一进来就给他行了个礼,然后自觉地坐到了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
等到看完这份报告之后,孔泽才重新抬起头来。“您刚才打断了我的思路,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些有价值的信息来弥补这个过失。”
虽然嘴上说得严厉,但是孔泽其实只是在借机在新手下心里树立一种个人威信而已——这个人是他精心甄别之后直接请求大臣阁下调派过来,不会不懂规矩,既然这个时候突然来打搅,那肯定是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要报告的。
“是的,先生。”对方轻轻点了点头。“您之前交待过的问题,我们目前有了一些调查进展。”
“什么样的进展?”孔泽的声音依旧沉稳。
“依照您提供的思路,我们已经详细研究对比过了那些污蔑传单所使用的纸张,然后大致确定了纸张的产地——就在瓦勒德瓦兹省。”部下低声回答。
“很好,然后呢?”孔泽依旧不动声色。
“但是瓦勒德瓦兹省本来就有很多家造纸厂,再加上离巴黎又很近,所以每天都有大量纸张从这里被运到巴黎……这样让我们的下一步调查有了一定的难度……”部下有了一点迟疑。
孔泽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的团队还需要更多的锤炼啊。
“皮埃尔,您有没有分析过这次我们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