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峰立刻放下杯子，伸手去搀。

心慧的脸蛋泛起了一抹红霞，苍白中带着几分娇艳，她握紧叶峰的手，重新坐好，两人相握的手却没有放开。

这一刻，叶峰起了微微的动摇。

或许心慧才是对的，发愿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这本来就是行令者的正道，心慧从来没有忘记自己度众的责任。从小就发愿的她，不是也过得好好的吗？

叶峰正思忖著，但心慧又问了。

“叶峰，你有什么顾虑？是因为羽寒吗？”

她轻轻摇头，叹了一口气：

“我实在很担心羽寒……毕竟我是副社长，对神裔馆的学弟妹有责任。”

“怎么啦？”

“你看像我，稍有不慎阴气入体，就病成这样了……”

心慧靠在叶峰肩头上，再度轻咳几声：

“羽寒的身体也不好，她跟那个鬼仙守护，这样下去怎行呢？”

“哦，我懂你的意思，但还好啦。”

叶峰说：

“一开始何君住我家，老是穿墙在那边飘，后来小夏骂了他几句吧，现在都不会出现在我眼前了。”

“那不一样，你是男生，阳气旺呢，能力又强。”

心慧拉起他的手，用双掌柔柔包覆着：

“你看，你的手比我暖和多了呢。”

心慧再度积极作球，但叶峰还是毫无反应，她不由得焦虑起来。

恋爱总是要男生多主动一点啊，明明两人都独处了，叶峰为何这么规矩，像是怕唐突佳人一样，什么都不做！

心慧把叶峰的手按在自己胸前，叶峰却楞楞的把话题又带回夏羽寒的身上：

“小夏不想换守护。何君修了百年了，阴气也敛了不少，而且重新认识新守护需要调适期，她嫌麻烦啊……”

“羽寒不喜欢我，所以我也没机会开导她，但我真的担心她。羽寒的关系太复杂不好，更何况人鬼殊途……”

心慧停顿片刻，仔细观察着叶峰的表情。

但叶峰只是微偏著头，聚精会神的等着她说下去。

“你知道吗？我看羽寒跟太子也蛮好的，而且上次我在学校附近的冰店看到她好像在跟谁约会，我也不认识是谁……羽寒应该常换男朋友吧，但何君毕竟不是人啊……”

叶峰好像只听进了最后一句，他随即解释：

“喔，何君是前男友啦，已经分手了。”

“不只这么简单的。”

心慧悄悄握紧手中的杯子，摇摇头，欲言又止：“他们还有……”

“欸？有什么？”

她咬着嘴唇，看了叶峰一眼，眼神从他的脸移开，垂下眼帘，望向茶几上的杯子。

“你是说有订契约或血咒吗？像书生？”叶峰追问。

“他们有很密切的……”

要怎么用最优雅、最含蓄的说法让叶峰了解呢？

心慧踌躇之际，心琪正好推门冲了进来，把购物袋随手往地上一扔，左右手各高举一顶灰色与军绿色的渔夫帽。

“嘿！姊，你觉得我戴哪个颜色好看？书生说我戴什么都好看，害我好难选喔，就买了两顶！我明天要戴去海边遮阳！另外一顶送你喔！

叶峰你还在啊太好了！你也帮我挑色！”

心慧立时放开叶峰，急急对心琪使眼色，然而心琪自顾自絮叨自己刚刚和书生逛街的事，同样接收不能！

妹妹硬要当不识相的电灯泡，也搞砸了最后一点暧昧的气氛，心慧只得无言作罢。

◎

走出心慧家，叶峰发现书生没有丢下队友，而是在外头静静等待着。

书生靠著街灯，闭目养神的模样很沉定，他仰起头来，清逸的容颜彻底沐浴在月光下，更显得出尘，彷佛谪仙一般。

有细细碎碎的什么东西，在他脚边撒落一地银光，像是璀璨的星尘。

“走吧。”叶峰说。

两人并肩走过几个街口，冷不防一台大卡车闯红灯疾驶而来，叶峰吓了一跳，但书生反应比他更快，啧了一声，直接抓住叶峰衣领，把他狠狠往后拽开。

“通灵高手被出门两百码是不是不太好，好歹都修到这程度了。”

“是那台车违规耶！搞什么啊！王八蛋！”

叶峰悻悻然的低骂，书生也不附和，只是开始绕离大路，迳自挑巷弄走。

城市中总有一些羊肠小径，独容行人通行，蜿蜒曲折，越走越幽深。

叶峰渐渐有点混乱，就靠书生识路，亦步亦趋跟在后头。

书生伸开双臂让毛毛踩着他轻巧慢行，从右手掌踱步回他的肩窝，又一跃过头，继续顺着他的左臂跳到叶峰怀里。

叶峰很自然的接住了毛毛，微感异样。毛毛和书生有种共通的气息，此刻却比平常更凉冷了一些，带股寒冷的阴气。

书生忽然回过头来：

“小夏喵和圣母，你选谁？”

叶峰楞住了，脸微微发热，幸好夜晚昏暗也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