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衣兮白霓裳

但夏羽寒对这话题很有兴趣,东东方才还掐著她,要她直视自己的心魔,原来他自己也有过不了的关卡。

她还来不及加入讨论,东东就把半杯黑咖啡塞到汪浩手中,掉头就走。

“冷了,不喝了。”

“…………”

汪浩像是习以为常,也不抱怨,不慌不忙的捧著咖啡。

黑咖啡最苦最涩,却最是清澈,不像拿铁那样混了乳白的不透明,汪浩盯著自己映在黑褐色汁液上的模糊倒影,缓缓将剩下的半杯咖啡饮毕。

凉了,却不冷。

对汪浩而言,这入口的温度恰当好处。

偶尔,他觉得东东很可怜,顾虑的事太多,能理解的人又太少,但东东想做的面面俱到。结果东东始终是一个人,也只能独自一个人。

在接任社长的前夕,东东封住所有气息行踪,离开地界云游了21日,全神裔馆用尽各种方式,上天下地,没人找得到东东。

东东却选择了汪浩当护关者,把完全放空的肉身托付给他。

那样的东东相当脆弱无防,呼吸微乎其微,那双平时神采飞扬的眼瞳始终紧闭着,睫毛很长很长,直直垂下覆盖在卧蚕上,像是精致的黑羽扇,好像再也醒不过来似的。

汪浩看着有些害怕,不懂这算不算古籍说的龟息,又不像。东东的禅定基底不深,元神不在,肉身长睡21天真的撑得住吗?

但他知道东东非这么做不可,非去不可。

东东太聪明,所以偏激起来连命都不要。那时苇婷刚死,郭明代表神裔馆签下不战之约,于是东东砸了方舆宫和天枢宫的门楣,又对郭明逼宫,还向高层提出四宫会审的要求。

东东挥剑向天,却象徵著首座行令真正的民意,那正是神廷最忌讳的事,他们确实踩上了人与神不可逾越的分际。

意识到这点的牧羊犬,自己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牧人同样暗暗心惊,忌惮牧羊犬挣脱招安的颈圈、回头噬主。无论是天枢宫内部对的态度,或是其他宫愿不愿意善了,未来都是暗潮汹涌。

所有人都觉得已经失去到无可失去,但唯独东东不能,大家都很茫然,都在等他决定方向。

连续21日,即使再累,汪浩依旧用绯凝一眼不霎的守着东东。

东东回来了,为所有人亲赴四宫会审,跟以前一样,又有点不一样,只有他一人知道东东去了哪里,只有他知道东东经历了什么,东东信任他,那是连生命都敢托付的情谊。

汪浩低头看着手上的三圈ok绷,吉他不弹也就算了,虽然他想在毕业舞会上表演。满手伤痕又如何?他愿意这样走下去。

汪浩有点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效忠东东,或是习惯这样看着东东。

他只能用自己的眼睛,在血雾之中,一直一直凝望着。

东东下楼时,若有似无的叹了一口气。

追在后头的汪浩却笑了。

“都卸任了,放手吧东东。你天下为公喔?”

“找死,还提天枢宫那块破匾。我真不管了。”

“这是最后一次插手?”

“嗯,最后一次。”

“你怕苦对吧?黑咖啡我喝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