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美少年宫主的邀约

煕美发现自己寡不敌众,虽然不服气,但也只好暂时放弃。

一直以来,她都期待获得仙界赏视,甚至在神裔馆成员违反仙规时,大义灭亲举报自家人,反正书生最后只被罚写悔过书而已。

即使是这样,高层还是没打算重用她。

有时煕美很气馁,总认为一定是自己缺乏表现机会,她听说东东曾经被册封为五品仙官,也是靠着斐然战功,才获得地位。

但神裔馆换叶峰接手后,就渐趋保守,好像都只限于在附近的地界降妖除精,难怪不被重视。

没有舞台嘛,才害她有志难伸!

煕美走在努力寻找舞台的路上,终于天赐良机,职掌军部的天权宫主一眼看出她的才能,还仔细询问她的专长呢,何乐不为呢?

现任干部到底在怕些什么?该不会是心慧这种不能打的,在暗中作梗吧?

心慧自己没本事,还想阻碍别人出头?凭什么啊!

煕美越想越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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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峰把厚重的社史纪录抱在怀里,他回想起去年第一次见到月刑真君的情形。

他也只见过那么一次。

那是某次边境作战结束后的第三天,天权宫主月刑真君亲赴神裔馆,约东东单独密谈。

东东把天权宫的拜帖拿在手上,站在门边对著太阳看了又看,于是这封应该算是秘密情书的内容,一整天下来全社都不小心窥屏瞧见了。

就这么挨到傍晚,大家也准备识相离开了,静坐许久的东东却忽然睁眼,叫太子和叶峰留下。

他遥望着窗外渐渐转暗的天际,双手结印变阵,快速操纵神裔馆的魁罡流铃阵,由正中央巧妙转换出只容单人通过的入口,恰巧就是月刑真君如同12岁少年的身高。

月刑真君果然只身前来,没带任何护卫,显然有绝对的自信。

于是东东眸光一暗,悄然收起了剑。

他居中坐在办公椅,左边站的是叶峰,右边则是太子。他把头微仰靠着椅背,半阖眼睛,好像有点不悦,或是不乐意这场密谈,甚至倦怠,叶峰不太确定是怎么了。

那封信内容其实没什么大问题,天权宫找上门也合情合理,身为天枢宫的首座行令,却愿意接天权宫的军令,难道不是输诚的意思吗?

而且东东带领神裔馆在边境打得太好了,顶头上司前来嘉奖慰劳几句,也属正常。

月刑真君进了神裔馆,用锐利的鹰眼扫视分立两侧的太子和叶峰。很明显,东东违反了约定,月刑真君要求的是密谈。

但身为东道主的东东并未起身迎接,只是调整了原本颓废的坐姿,大方摆手,请月刑真君坐下。

场面开始有点滑稽。

其实没有任何地方给月刑真君坐,东东根本没准备接驾用的尊座。

以前神裔馆曾经有这样的家具,但自从郭明把社长之位交接给东东后,那张龙椅有一天就离奇失踪了。

神裔馆有防御阵法,失窃的机率很低,什么公用法器都没少,偏偏丢了一张没什么卵用的豪华椅座?

身为社长的东东一声不吭,也没说要查找,那张镶嵌金玉精雕细琢的尊座除了灵体以外,人类也坐不着,反正事不关己,大家都懒得追了。

所以,月刑真君如果想坐个华丽气派的大位,还真是遍寻不着。

身为军部之首的天权宫主月刑真君,最后选择坐在神裔馆的置物柜顶头,居高临下俯瞰着大家,勉强算是赢了。

“跟仙尊介绍一下,这两位小朋友是我未来的接班人选,叶峰、徐子翊。您看哪个好?两个我都挺喜欢的。”东东说。

“徐子翊......是千凰宫的门生?”

太子正待回话,东东把手搁上右侧的椅把,制止了太子。

“仙尊您好眼力,他是千凰玄女的义子。”

东东用手指轻敲椅背回答。

月刑真君双脚离地高高的晃啊晃,像个还没长开的孩子,比叶峰等人更加稚气。他微瞇着眼,审视叶峰身上的灵气后,再把目光飘回东东身上,沉沉的看不出情绪。

“晓东,我就不跟你客套了。你是否有意入我门下?”

“劳驾仙尊纡尊降贵前来,如此抬举,我怎能说不?”东东话锋一转:

“可神裔馆十多年来都在天枢宫之下,这我该怎么跟天枢宫交代呢,您说是吧。”

“大丈夫志在四方,你是聪明人,天枢宫的令杂乱无章,随便哪个行令者都能做。你的天赋很明确,军部才是适合你的地方。”

“仙尊说的是,但神裔馆社员不只有冲组,我得照顾其他人。”

东东给了软钉子碰,月刑真君脸色一沉。

“看来,你还在记恨火莲庵的事,青銮的事我不也吞了吗。”

“您真是爱开玩笑,我当时血气方刚,被人煽动几句利用了,我也好好跟您忏悔啦...那是郭明那代的恩怨,他能力也废了,不是正好到此为止?

郭明的问题我程晓东搁在心里干嘛?哪里不死人,死人我也见多了。您们军部就是讲适者生存对嘛,我很赞同,汰弱留强嘛,我现在就是这么管的,跟您学的。前天不是也接了您们天权宫的令,记什么,边境不是止乱了吗。”

东东轻描淡写就推翻了过去的自己。他翘起腿来,点起了一根烟,拿在手上却不抽,嘴角的笑意未减,很坦然的直视月刑真君。

“晓东,我欣赏你。”月刑子凝视着东东手指间的袅袅轻烟:“我现在换说你吧,不说神裔馆。”

“那我该领哪边的令呢?神裔馆接天枢宫的,我接天权宫的?”东东淡淡反问:“蜡烛两头烧,我可没法子。”

“你不用管紫源子,你答应了,就是天权宫的人。”

“我是社长,不能丢下神裔馆啊。”东东说:

“哎不如这样吧,待到这两年过完,如果还有幸回归仙班,再为仙尊效犬马之劳,这厢忽然改旗易帜,怕是天枢宫的面子挂不住哪。”

“呵,听起来你倒是为了紫源子想得很周全。”

“是怕小小的神裔馆伤了您们皇城内的和谐。”东东不卑不亢的顶回去。

月刑真君从高柜飘下,足不点地的他飞在半空中,俯视着三人。

他走近再走近,直至鞋尖触及东东指间的烟。

“程晓东,我这回是真的欣赏你。尤其是,在督律宫检非司的那夜。”

宛如被抓到不为人知的弱点,东东倏地脸色刷白,手指微微一颤,欲缩未缩,刚点燃的烟竟然落地了。

月刑真君再度逼近,仔细玩味东东的异样,笑的更深沈:

“我可不像紫源。若是我的人,任你怎么闹腾,也轮不到检非司来管教。你不冤吗?”

“......”

“天权宫随时欢迎你。你旁边那两位也是。”

月刑真君结束了这场没有结果的密谈,拂袖而去。

检非司的那夜代表什么?

那不是神裔馆小辈听过的故事,叶峰左思右想也揣测不出什么猫腻,但仅仅一句话,就彻底灭了东东的气焰。

东东呆了半晌才回复过来,但他回神后的第一件事,是把自己反锁进幽暗的禁闭柜里面,死活不肯出来。

崩溃归崩溃,依旧保有灵能者的黑色幽默,因为东东蹲在禁闭柜里,谁都不理,手却没停,他不断结手印,在外头加了一层又一层的阵法。

就像猫蜷缩起来,躲在一个套一个的箱子最深处。

那是叶峰看过东东最慌乱的一次,太子也看傻了,只好打电话求汪浩学长回来处理。

但隔天,天枢宫火速下了一道仙旨,册封东东为五品仙官。

如此反常的高行政效率,简直像得了天权宫主亲自前来游说的消息,非得赶快拔擢拉拢,避免整个神裔馆都被月刑真君挖角。

不过,东东也退回了天枢宫的册封仙旨,照样给了传旨官一个软钉子碰。

“卑职诚惶诚恐,无奈生性粗鄙无文,入仙班什么的宛如沐猴而冠,太破坏仙气飘飘的唯美画面了,我这画风放在仙侠修真的频道好像有点不堪入目?”

东东表情严肃,不忘对书生勾勾小指:

“学弟来,立刻帮我写一份公文复命,这份殊荣神裔馆心领了。”

东东一开口,除了心慧以外,全场都背过身去偷笑不止。

画风清奇什么的不讨论,但东东长相出众,俊美耀眼,如果他愿意乖乖穿起官服严装,收起菱角嘴永远上扬的促狭俏皮,绝对有模有样。

但他偏偏东拉西扯,也不算失仪,还给了对方台阶下。

天枢宫被拒的莫名,同样摸不着头绪,向来行令者的梦想就是荣登仙班,哪有人遇到加官晋爵还不要的?

至少东东没打算带神裔馆一起跳槽,这些疑虑也就搁下了。

这些叶峰就学不来,他无法判断何时该拒绝、何时该接受,何时该进、何时该退,如果是叶峰可能会接受官职,创世神林元丰不就答应了吗?东东也知道叶峰学不来,索性把事情化繁为简,用一句话总括:

“对天权宫能闪则闪吧,我不在,月刑子肯定玩出人命。”

叶峰谨记在心,虽然理由不明,但东东把外貌如12岁杰尼斯美少年的月刑真君,列为极度危险人物,严禁神裔馆社员接触,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不要看他长那样,他几岁我都不好意思帮他讲了,地沟馊油都比他干净,我真是......不讲了,一年级的留着静坐,罗谦和汪胖陪我下楼练球。哎,反正神裔馆先这样。军部头子你们别惹就是,他变态的很。”东东是这么说的。

叶峰不懂个中曲折,但东东咬定月刑子鬼畜的程度生人勿近,大家都觉得听他的不会错。

那天之后,东东还是照接天权宫的军令,带着叶峰等人到处玩,大开眼界。东东就那一句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整届“地狱使徒”的名号很快就传开了。

心慧经常私下忧心忡忡的说,说东东为了个人仕途利用神裔馆出风头,专拣特别凶险的事儿,她一旁看著总为大家提心吊胆担心,元神受伤可不是闹著玩的,万一有什么闪失...

讲著讲著心慧眼角还泛起水光,叶峰多听几次,内心就有那么一点信了。

东东也不解释,但拒官拒得毫不犹豫,让天枢宫和天权宫都摸摸鼻子退回去,不巧又对小白花心慧迎面打脸一记,暗箭再度失败,倒显得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行,东东依旧是那般清风朗月。

心慧不吭声了,但叶峰更看不明白了,东东明明是模范社长,红到两宫都争相挖角,却在社长日记里透漏出矛盾的态度:

别跟仙界太近。

那他修得这么好,想要的是什么?

“那么,换我们这组哦。”心慧温柔的嗓音把叶峰的思绪拉回来:

“我们查过生死簿了,这件事很严重呢,地基主阿呆豪应受到最严厉的惩处,因为小健的阳寿还有50年。”:,,,8598213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