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被冤枉了,一口气辩解一大串才停下来。
“泠泱。”他定定的喊她本名。
她心虚低下头,“唔,只有偷翻了你的衣柜。”
主要是翻他刚换下来的大衣暗袋内是否藏些什么。
曾经有一回她翻到了两句情诗,正是他的字迹,没写完,可内容暧昧又私密,分明是为她而写的。
她暗自窃喜等了很久,却始终没等到他自己拿出来,两人仍是日复一日不冷不热,船过水无痕,她这才确定他永远都宁可随笔写写又销毁,也不肯拿出来给人看。
就是要端著那副清冷的架子,一步也不让。
之后她逮到机会便偷偷摸摸翻一下,食髓之味,一种摸彩抽奖的微妙心态。
“我命人作了几件新裳,早送到你房里了。”他淡言:“见你没换上,就知你没回去。”
“哦,嫌我穿的太平常?”
她不太服气的打量自己,一身绛色衣裙,除了迎风款摆的水袖以外没有其他多馀的纹绣缀饰,艳红却素雅,不似一般宫娥嫔妃总是镶金带玉比美。
“可以更好看。新的那几件,我叫人袖子再加半寸,腰线再收紧点,还有这儿再放宽些。”
他以指尖滑过她的腰际,顺著弧度再往上,他性感的嗓音在她耳边轻笑,她本能微微缩一下颈子,却没真闪开。
沈溺著,也不想闪开。
她脸一红,“怎那么清楚?你何时拿尺帮我偷量了?”
“你刚刚不是问我,盯著你看时在想什么?”
“”
“我的花儿。”他輕撫著她的長髮低語:“我的星见。”
◎
“星见”是欲天部对于预示师的称呼,顾名思义为“能见星相轮相之人”。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民间就传诵一首奇怪的儿歌。
“欲天部等了又等,天星终于落下啦。
二代星见睡醒了,三代星见逃走了,
四代星见迷路了,被五代星见杀掉了。
日影没,星星都亮啦,君臣遇合战事兴了,
最后一个星见走呀走,不小心爱上圣王了。
半月升,天部开战啦,星辉殒落战事终了,
爱人不可以回答星见,星见为他赴死去了。”
最后一个星见去哪呢,大家都在想念着你呢,
你站在理想国的尽头,没有未来也没有过去。
欲天部等了又等,和平终于来临啦。”
这预谶意义不明,旋律却轻快,连尚不识字的孩童都能朗朗上口。
议论国事,预言战祸,同时又预言着和平,谁在妖言惑众?这可不能轻忽。
这首谶歌很快就飘到欲天王室的耳里。
唱的乡里小儿不解其意,讯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都说是听人唱的,听了好玩,一次就记起来了。
张家娃儿说是听隔壁李家娃儿唱的,李家娃儿说是听邻村的刘家娃儿唱的,这样一个搭一个,终于给欲天的日翳国问到了底。
一个不认识的异人教唱的。
那神秘异人一身半黑半白的轻衫,非僧非道,白布蒙眼遮去了大半的脸,那人手执戒尺,状似双目失明,走起路来却步履如飞,仿佛视物无碍,就这样出现在满是碎岩乱石的僻壤间,谁也不知来历。
小儿问他从哪来?
那人信手往身后一指,轮围山峰岭绵延,黑黝黝的荒凉,一望无际。
日翳的国力在欲天四国中排行第二,虽比起欲天之首末利国差了一截,但王室的见识依旧不俗,一听心里就有底。
那个异人,是早就消失在历史洪流的大丞相。昊誉。
昊誉的才华过人,当年周游列国声名大噪,身兼四国丞相,力主合众,共同对抗洵天皇朝,致力促进欲天部统一。
入相前,年轻的昊誉初出茅庐,只身夜闯日翳王宫,第一次密会时,穿的就是那身异服。
“在下二代星见。昊誉,学成出山,自证自得,愿为君上谋求和平。”
那人不卑不亢的自荐,这些秘辛全记载在王室的古籍上。
星见的眼睛能预见宿命,借力使力扭转未来,天生就该是君王身边的顶尖术臣。
然而,星见并非没有敌手,敌对的洵天部也有这种奇才,在洵天,与星见能力相当的预示师,被尊称为“圣者”。
洵天有多名圣者在操盘献策,见缝插针,欲天四国却只有一位星见,统合时矛盾甚多,二代星见昊誉后来蒙冤出逃,下落不明,奇才就此殒落,非战之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