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儿还不晓得她自由自在的好日子将要一去不复返,一觉醒来,她早把昨晚跟阿爹那点小别扭忘干净啦。尤其阿爹竟没有就昨天的事说过她半句不是,还说要带她去别人家习武,对比一边阿娘的冷脸,江月儿偷着乐还来不及。于是,一顿饭不到的功夫,江月儿跟她阿爹又好得快成了一个人。
自打江月儿生病之后,已经有好长好长时间没有好好出门玩了呢!至于昨天遇到的那两个讨厌鬼,他们是姓盐,还是姓糖来着,那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阿爹,你早点来接我!”
站在严宅侧门边的河道上,江月儿用力挥着小手,送走站在乌篷船上频频回望的江栋。
江栋看着闺女望着他直乐的小脸,有点想叹气:这傻闺女,哄她两句就乐得找不着北,全然忘了昨天受的罪,也忒好拐了!
目光又移到闺女旁边,穿着靛蓝短褂的杜衍一如往常地垂着眼睫,安静得有点过头了。
一个缺心眼,一个小小年纪思虑过甚……不过,目下来说,思虑过甚不是什么坏处。至少,有他跟着女儿,不必担心女儿会吃了别人的亏。
江栋那口气最终憋了回去,对船夫一摆手:“走罢。”
杨柳县因水网密集复杂,许多地方旱路曲曲拐拐,走路过于耗时,有条件的人家出门时一般选择坐船。不是江栋新近经济稍有好转的话,他也舍不得一出门便舟船接送。
船夫撑出一篙水,问江栋:“江相公去县衙?”
“不,”江栋道:“先去书画铺子一趟。”
严家大门外,被请来临时看顾江月儿的余婆催促道:“小囡,别叫人等急了,我们走吧。”
看见阿爹那身月白的衫子隐入船舱之中,江月儿扭了头,拉了杜衍的手,对头发花白的山羊胡小老儿甜甜一笑:“管爷爷。”又笑着招呼余婆一声:“余婆婆,我这便走的。”
余婆不由跟着她笑了:江家的这个小囡囡生得真是可人意,她不过仰脸看着你一笑,连她一个见惯世事的老太婆心情亦觉开怀不少,不怪江家夫妇这样疼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