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往外走,“带我去看看她。”
暗一听了,终于是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赶忙便在前头带路。
郢都城西,另外一处较为偏僻的寻常小宅里,忽地传来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哭喊,“我要爹爹,呜呜呜,我要娘亲……”
那小姑娘穿着一身寻常人家的布衣,头上歪歪扭扭地梳着个双丫髻,小脑袋上光溜溜的没半个金银首饰,这么一瞧,便当真跟最寻常人家的普通孩子无异。危机已经解除,糯宝已经安全,并不是他们不想给她穿上好衣裳,戴上好首饰,只是这小丫头太过机敏,他们那天刚喜喜庆庆地买了顿她念了很久酱肘子野鸭脯鱿鱼卷……她就一句兴冲冲地问,“我们是不
是安全了,可以去找爹爹娘亲了?”
就那一次,吓得他们赶紧又恢复了以前紧巴巴的生活状态,半点不敢松懈,生怕她要闹着找爹娘。
可是却还是晚了,从那以后就没消停过。
眼下她一声声干嚎着,眼眶微红,却是并没见到泪花儿,但是她那噘起的小嘴,皱起的小脸,可怜巴巴的眼神,无不透露出一股叫人疼惜的可怜。
她抓着一个青年男子的衣角,昂着头用力地摇晃着,颇为不屈不挠。
那被她抓着衣角的男人急得一阵阵抓耳挠腮,绞尽脑汁地哄着,“小姐您别急,少爷和夫人这会儿在办事,他们办好事了就会来接您。现在您要是去找他们,会给他们添乱的。”
千篇一律的说辞,十一已经连自己都听腻了,却笨嘴拙舌地找不到其他搪塞的话。
糯宝却根本不信,她扯着十一的衣角又是一阵阵干嚎,“你骗人你骗人!我都听到了,外头的人都说皇帝死了,有人当新皇帝了,我爹娘怎么可能还没办完事?你骗人!
而且若是以前,我这么喊你们一定会捂着我,可是我现在喊那么大声你们都没制止我,我们一定是已经安全了,既然安全了,为什么不带我去找爹娘?”
小女孩喊得声音已经有些哑了,越到后头,便越是没了底气,因为她自己心里都已经忍不住生出了别的念头,那样的念头让她心里发慌。十一的身子僵硬,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个聪明伶俐的小主子……
秋日渐寒,郢都经过了一场叛乱厮杀,一朝易主。
孟启涵刀起刀落,毫不犹豫地把北梁王的后宫扫荡了个遍,该杀的杀,皇后和麒麟公主两母女,自然是不会留情。
但那些无关痛痒的小角色,他却也显出了宽宏仁慈之态,网开一面饶过。
孟启涵对于打江山尚算有些谋略,但建国之初,要快速地把一团糟糕的内政理清楚,他却委实有些束手束脚。
幸而,堕星魂之前曾送给他几本书,也曾对他就治国之事提过一些,孟启涵抓住了“知人善任”“恩威并施”这两点,慢慢摸索着,总算是理出了些许头绪。
是以这几天,他忙成了一个大陀螺。
而他原来的宅院中,此时却住进了另外一批人。
外头秋风瑟瑟,主屋中却暖如晚春。
此时,屋内昏暗如缕,床榻之上躺着一个人,气息平稳,但面色却是一片灰白惨淡,那紧锁的眉头,昭示着他即便是在梦中,亦不平稳。
他已经昏迷了整整七天,宫中所有的太医都请遍了,却无人能治。七天里,他嘴里不停念着的,只有“凝猫”。
兮萝最近变得有些呆呆,不似以前那般活泼了,师父他们四人齐齐消失的那一幕,至今还在她的脑中回放。
她亲眼看到了,他们像是被什么吸住了一般,就这么消失了。
可是,凝猫呢?她又是怎么不见的?她难道也是被那束光给吸走的吗?可是为什么她看到了师父,看到了瑜尘,看到了堕星魂,却没有看到凝猫。
若凝猫不是被那束光吸走的,那她又是怎么消失的?
还有那两个神秘的“牛头”“马面”,她们又是谁……
她们口口声声说会解哥哥的毒,会再出现,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