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鸿便饮一口参茶，笑道：“娘娘撑死了也不过两只眼睛，即便安插再多的眼线替娘娘瞧着，可这些眼线神通再大，总也不能长到人家的墙上床上去。娘娘没瞧出来的事情，还不少呢。”

孟静娴听罢，骤然之间脸色一沉：“姐姐说些什么？”

瑶鸿便抬眼打量一番屋中。

自己近旁站着怜香与两名新来的小丫头，孟静娴身后立了两个宫女，只瞧相貌，也不是善茬。若是激怒了她动起手来，只怕北苑上下，定然是要吃亏的。

于是重又两眼眯眯笑了一笑：“我信口胡诌的话，娘娘听过便罢，不用费心刨根究底。”

“若我非要刨根究底呢？”

孟静娴沉下脸来，盯着瑶鸿。

瑶鸿教她盯得浑身不自在，渐渐便也收起了笑。

弓已开，箭亦再无可回头的。于是打心底里豁出去了，想着话既已然说到了这个份上，索性今日便撕开了说个痛快。

她向怜香人等递了个眼色，要她们且去外头候着，又见孟静娴那厢并不动，便催了一把：“娘娘是要我当着这些宫人的面，与娘娘打开天窗说亮话？”

孟静娴方才回首，示意身后的宫女一并出去。

待到屋里的人走清静了，没了旁人在场，孟静娴便也不再端着。她隐隐已有了察觉，入冷宫后的李慕云，显然和过去已是大不相同了。

瑶鸿也一样。

她低下脸来，遽一睁眼，目光里满带狠厉，直勾勾就射向孟静娴：

“你盯着北苑与陛下，早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吧。”

孟静娴倏地一怔。

她话语阴鸷，竟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孟静娴遂也眯了眯眼道：“你瞧出来了。”

“上回陛下前脚方走，你后脚就到，那时我便瞧出来了。你盯着北苑不算奇怪，可你当真好大的胆子，竟连陛下的行踪也敢盯。”

“李慕云，我不过是盯着你的当口，无意见到了陛下，你说这话，该得当心……”

“孟氏，这里无外人，你又何须再狡辩呢。”她话未落，瑶鸿便已一语截断了她，“当日陛下秘密来的北苑，来时去时皆以黑斗篷遮面，掩饰得极好，若非是你先已盯住了他，又怎会知道潜入北苑的黑衣人就是他。你窥伺帝踪，就不怕陛下将你也发配冷宫？”

孟静娴被她一语戳穿，明白她是确凿的心知肚明了，再瞒也无意义，才又冷笑一声：“李慕云，你今日是吃错了什么药，何苦这样假惺惺的。那一日你不就已故意引我说漏了嘴，李承贵质疑我的当场，你可是丝毫没有手软呐。”

她说着两眼发狠，食指轻叩一声椅面。

“我使手腕，不过为求自保而已。我若手软，难道你就肯会放过我吗？”

瑶鸿盯着她，暗暗忖度了片刻，心想今日大概便是时候到了，她与孟静娴，迟早总要撕破脸皮，早撕晚撕，索性今日就撕，还能挣得几日痛快，不必再与她虚与委蛇的。于是便一咬牙，道：“孟氏，这些年你夹在我与陛下之间，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真当我是死的吗？”

孟静娴眉梢微抖，一挑：“我搬弄什么是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