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佸理所当然的跪坐在主位,端起案几上的茶水饮了一口道:“正月里,我本来也想和诸位长辈上商量商量春耕的事,既然今日诸位都在时机正好,不如…”
左前是一个七十岁左右的老丈,他一向都是种地的好手,听到韩佸提起春耕的事情顿时打起来精神道:“正是正是,春耕大事确实是要提前商量,不知道小郎君有什么说法?”
自己带来的人这么容易就被韩佸一个少年带歪了思路,韩绍明一口茶差点忍不住喷出来,含在嘴里吞也不是咽也不是。
韩佸点点头道:“从祖父深明大义。我最近从南边来的客商那里听说,江浙一带如今每年种两季稻谷,收获较一季多出一倍,我翻阅资料后确认宣州地情风貌与江浙一点相差不远,今年打算在庄子里划出一块田地试行。”
“这是好事啊。”韩老丈激动的站起来,和韩绍明不一样,他种了一辈子的地了,心里非常清楚多种一季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韩绍明这时候清了清嗓子,端着长辈的架子说道:“十二郎啊,你年纪小,不知道播种和收获的辛苦,才会有这样异想天开的想法,每年种几季稻谷收获几石粮食都是谷神定好的,容不得你随意改动。”所以说韩家如今的两个郎君真是没规矩极了,连田都下过的人竟然妄言改动春耕时间。
韩佸挑挑眉,没有说话,韩老丈却听不下去了,指着韩绍明道:“邵明啊,你这话老哥我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收几石粮食都是谷神定好的?我等试验一下,不成功也不过是几亩地的损失,小郎君自家的田地,他乐意就好,成功了整个宣州得多收多少粮食啊!”
韩老丈这话其实说得很难听,他虽然比韩绍明大十几岁,但是在同一个辈分上的,唐朝人称兄长为兄,父辈为“哥”,韩老丈自称老哥其实有点骂韩绍明的意思,看起来他们平时也不见得关系好。
满厅的人都低些头吃茶,没有谁抬头说话。
韩绍明见满厅的人没有一个站在自己这边,韩老丈又是其中的最长者,自讨了个没趣,讪讪地低下了头。
接下里,韩佸更是没有根本没有给韩绍明说话的机会,脸上带着大度的微笑,站在主家的立场上和剩下的老人们一起划分出来了一块试验田,讲定试验田和普通田地下秧的时日以后,又讨论了一下家禽家畜的蓄养。
那么大年纪都不是白活的,老人们都看得很明白,小郎君从在大门口提起奉天城里的圣人时,就已经吃定他们了,他们既然是跟着郑氏迁徙来的,就证明虽然姓韩,但是家里并没有人在朝中做过官,如果宣城不稳,单指着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即使家中有千贯万贯,日子肯定是过不下去的,小郎君既然能轻易地把事情揭过,能力明显不俗,一个可能登科衣紫的族人当然比什么都靠得住。
商量完了春耕的事,韩佸叫来家人给每位老人都包了一包青盐去,单独叫住了一直没有插上话的韩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