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韩愈有些懊恼,他之前怎么会觉得身上同样流着韩氏血脉的十二郎,会怕血怕杀过人的他呢?
韩佸看到了仍然挂在韩愈背上的箭,箭头刺得不深,伤势确实算不上重,但如果让箭头和箭竿就这样一直留在那里,血会一直顺着伤处往外流;如果只去掉箭竿先留着箭头,箭伤一向都是古代战场上最容易死人的伤势,箭头在肉里面留的时间长了伤口很容易感染。
检查之后发现箭头附近并没有大动脉,在心里默默的计算了一下自己的医疗水平,韩佸毫不犹豫的把韩愈的衣服从肩头拉下握住了箭竿。
韩愈疼的咬住了嘴唇,有些颤抖的说:“十二郎你在干什么?箭不能乱拔,要等大夫看过之后…啊!”
韩愈的话还没说完,韩佸已经把箭拔出来随手扔到了一边,然后狠狠的按住韩愈的伤口,情况还算不错,箭头上并没有倒刺,伤口也果然没有撕裂主要的血管。
“你…你弯一下腰,我够不着。”韩佸对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实在叫不出叔叔,即使他现在确实比这个少年还矮很多。
韩愈觉得他恐怕是天底下最好的季父了,即使十二郎玩笑一般的拔箭可能会要了他的命,听到韩佸的话,他还是反射性的忍着疼弯下了腰。
这时候窗外的喊杀声已经渐渐停止了,闩着的门并没有被谁强行踹开,看来是他们这一方取得了胜利。
韩佸等血差不多止住之后,撕开自己柔软的里衣裹在韩愈的伤口上,又把自己和韩愈的腰带系在一起,紧紧绑住了里衣。
“好了。”韩佸把韩愈的袍子重新拉到他的肩头:“站起来吧。”
韩愈轻呼一口气之后站直了身体,他现在庆幸自己和十二郎今天穿的都是长袍,虽然没有了腰带看起来肯定奇奇怪怪的,但是在现在这种时候,也并不会太辱及颜面。
虽然心里觉得韩佸的手法不靠谱,韩愈还是露出了一个带着安慰的笑,以鼓励他好不容易出一次头的小侄子:“十二郎真厉害,都能帮季父拔箭了。”
韩愈一直以来都是在用生命宠侄子。
眼前的少年看起来和原身很熟,韩佸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交流,怕他发现不对的地方,于是他没有回答韩愈,而是走到门前回头对韩愈说:“你…你先在屋子里休息一会儿,我出去看看情况。”
“莫走莫走。”韩愈不顾伤口提着剑疾步跟上韩佸:“我与你同去。”
韩佸放在门闩上的手顿了顿,自身和外界的一无所知让他默认了韩愈的做法,然后坚定的打开了门。
于是,中唐的阳光第一次照在了韩佸的身上,身上染血的少年推开这一扇木门,万里山河锦绣见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