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主公,抓住我的手(六)

这是她的巨啊,她当初亲手忍痛割舍下,便是要放他自由,放他回归他的故里族群,但世事乱料,他却又因她而被牵扯进了这团乱麻当中。

巨眼神一下便变得十分恐怖,他没有说话,却一直狠狠地瞪着她。

两人好像通过眼神在互相撕碎交战。

这时,卫溪好像听到了一些动静,他回头朝黑暗处一凝神窥探,没一会儿,他面容一喜:“山长,他们来了!”

他眼睛睁得极亮,便见不远有几匹快马朝这边赶来,紧接着黑暗处便传来张仪的喊声:“山长,卫溪——”

沛南山长没有动,他仍旧目若幽光静静地看着地上与那蛮夷沉默对视的陈白起。

而卫溪却顾不得那么多,立即高声应道:“张师——”

转眼间,六匹高头大马冲出来,停在了卫溪他们旁边。

陈季神色一紧,立即抬眼看去。

只见马上翻身下来数人,来者除了张仪、幺马跟乐颐外,还有姒姜、姬韫与姒四。

其余的人张仪急急忙忙一时也没寻着,但这几人恰好便在这附近,所以才能这么快地赶过来。

但当他们来到时,却发现除了沛南山长跟卫溪在之外,竟连“陈焕仙”也在。

并且情况与他们之前设想的不同,虽然沛南山长跟卫溪的情况并不算多好,但对方的伤惨程度好像更甚,并且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对方好像还不敢轻举妄动的模样?

所以说,他们离开的这段期间,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一看现场一触及发的情况,姒姜想都没想便立即奔向陈白起的身边,而姒四也如此,他立即跟去,而姬韫则在后方扫视过周围环境,稍观察片刻,方才赶了过去。

这时,陈白起听到身后的动静,她松开了插入银狼腹中的手,亦顺势放开了被她压制的巨。

她站起身后,姒姜立即搀扶住她的肩膀,见她面颊划破的红痕还有嘴角的血迹,眼神一冷,手里剑便握于指尖,准备攻击,然当他看到爬起来之人的脸时,顿时面露怔愣。

而姒姜斜后方的姬韫亦是一脸难以置信。

而巨本对于这些人并不感兴趣,但当他一眼扫去,在划过姬韫脸上时,却忽地滞停了下来。

他亦呆了一下,许久,才迟疑道“……大姑爷?”

姬韫也是隔了许久才道:“巨?”

“你们认识?”姒四眯眸打量了巨两眼之后,紧接着也想起来了。

这个人……他是见过的,他记性不差,他便是当初那个一直跟着“陈娇娘”身后的高大影子,虽然他一向出现存在感极底,但这无眉无发的异域长相倒是不容易令人遗忘。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一口血直接喷上了巨的面目,趁着这股狠劲,她一声长啸,臂力再次加重,笔直的扑击路线直接化作一道流光,拳头毫不留情的朝着他的肩胛砸下。

彭——

风平地起,卷起漫天的枯叶,巨被这股力量狠狠撞飞,于地面滑退了好几米方堪堪停下,但下一秒,一道身影如同矫健又凶猛的猎豹一下便坐压于他的身上,一掌抵压于他颈项,扣指而顶,一拳则高高抡举而起。

但这一拳却迟迟没有落下。

“观你一身气度,腰别虎符,看来在狄戎族亦是有一定地位的,据在下所知历来狄戎与中原皆水火不融,你为何要插手进楚国与六国这件麻烦的事里来呢?”陈白起装作如陌生人一般,沉冷着声音问他。

巨刚才被陈白起那一拳击中胸腔,一时岔气挺不直腰来,他第一次遇见一个跟他拼臂力却能胜过他的人,他方才便是太过惊讶,以至于恍了一下神,转眼间被她打倒在地。

他瞪着陈白起下颌咬紧,像浮雕坚硬的岩石,他没有说话,这时银狼的反应最快,它见自家主人被压制在地,危险万分,终是抑制住了对陈白起的恐惧朝着她的后背一扑而上。

当一片黑影从头顶压下之时,陈白起反手便是一掌。

而其它人在震惊过后,狄戎族的人企图靠近,但却碍于陈白起猛地扫过来那冷若虹电的威胁眼神,与她按压于巨颈间充满力量的手指。

彭!地一下重物砸起满地的尘土,银狼一身皮光油亮的皮毛此刻已脏乱不堪,它嗷呜地腹仰朝天,陈白起那只纤白漂亮的手掌五指嵌入其柔软又脆弱的胸腹处,倘若它胆敢再妄动一下,她便掏出它的心脏。

她的这一手,可以说是完全惊呆了所有人,他们做梦都没有料到最终会是这样一种结果。

其它包括敌人与自己人。

谁都没料到,看起来像是个烧脑的对手,竟然是一个纯力量的选手啊!

哪怕沛南山长跟卫溪都知道陈白起其实有一身时灵时不灵的“怪力”,但都不如亲眼所见她那样一双单薄似竹节的手臂将另一个怪力的巨人给直接撩倒来得震惊!

这样一具文弱修长的身躯平时到底将那一股子磅礴力气都放在哪藏了?!

“我再问一遍,你为何要帮楚?这本便与你无关不是吗?”陈白起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以精神力干扰一下他的判断力。

但巨却挣扎着嘶吼了一声,他长手长脚,又不畏她下杀手,挣脱开一只手后,便直接一拳挥擦过陈白起的脸颊。

倒是陈白起闪避得够快,否则便不止擦伤了。

嘶由于陈白起的皮肤本就薄嫩,因此哪怕没真擦刮到,但气劲却在其面目上划出一片红痕,顿时火辣辣的痛意传来。

但陈白起历来便能忍,因此表情除了阴沉了些,却并无其它动作。

但沛南山长当看到陈白起偏过脸来那乍现的红痕,由于她皮肤白皙,那道伤痕更显,沛南山长的心一下便像被蛰痛了一下。

然而,陈白起却并没有反击,哪怕任谁都觉得她应该会将这脸面的伤给找回来,她依旧没有动作。

她看着他的眼睛,道:“看来你是不打算要它的命了。”

陈白起五指就像钢锥一般,一直便没入了银狼的肉中,那五指血洞一下便渗出血来……但无论银狼如何痛着扳动,却始终无法挣脱陈白起的手。

她对银狼的残酷,任谁都看得出来,若她手上再用力一点,银狼只怕便会当场殒命。

这是一下狠得下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