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谋士,反追求的二三事

公子沧月用的食物配备自是比寻常人家的丰富许多,牛肉跟羊肉装盘切片,有调料蘸汁,捏团栗米为主食,那时的菜肴都是用一种比较简单手法来烹调,好在肉食都是纯天然跟新鲜十足,吃起来十分有滋味。

用膳时,陈白起习惯静默用食,讲求食不语寝不言。

而公子沧月亦向来不是一个主动寻求话题之人,见她一心扑在用食之上,他便亦缄默,两人便在这样沉默中用完这一餐。

午饭也用完了,正当陈白起又准备请辞时,公子沧月却是又挽留住了她。

只是他的语气并不十分理直气壮地说,他最近得了一副名书法家的字帖,却难辨其真伪,想让她与他一道同鉴赏一下字帖真伪。

陈白起抬眸看了公子沧月一眼,要说现在还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是不可能的,她只是奇怪,他这样“费尽苦心”将她留下来究竟有何用意。

公子沧月没与她对视,便是不想让她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他从书架上取出一卷竹简,摊开于书桌上让陈白起自已来看。

陈白起低头这一看,很快便辨认出这竟是书法名家欧阳中石的字帖,她捧着竹简逐字读去,顿时是喜笑颜开。

见陈白起认真地观摩起来,公子沧月则眸露温存地看着她。

暖暖的阳光从窗棂洒入,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香甜而温馨的味道,那叫,温柔。

她看字帖有多仔细,他看她,便有多投入。

“心悦乎?”

喜欢吗?

陈白起下意识答道:“此乃欧阳先生的绝版,自是悦之。”

“它能够取悦陈三,倒是值得一送。”

陈白起闻言,惊讶地抬头:“这送我?”

“君不妄言。”公子沧月似笑了一下,但笑容太浅,似风过无痕般,转瞬即逝。

陈白起自感他这样说必有后文,遂迟疑地问道:“公子……可是有事要交待白起去办?”

公子沧月一听这话脸便黑了一半,顿时亦有些气馁。

她认为他的“讨好”只为有所图谋?

“罢了,你且无回去吧,我尚有正事需处理。”公子沧月板着脸摆摆手,示意她可以下去了。

此事不易操之过急,还是待下回再从长计议吧。

而被赶出来的陈白起简直如丈高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如果不是又让她去办事,他这又是留饭又是送字帖的,究竟意欲何为呢?

朝政出殿之后,众臣领命行事疾步垂首离宫,而楚沧月则趋步朝复建的逸鵋园而去,勋翟与吴阿两亲臣则跟随其后,在某个拐角后,步入花卉水峦之中,四周环境安静,悠然。

“主公,您可是在恼与那齐国公主联姻之事?”

“还是说是公子衍从宫中失踪之事?”

勋翟与吴阿见楚沧月一路行来,神色一直阴郁不展,便伸着脑袋,小心翼翼地前后问道。

楚沧月止步,曳撒垂落于地,他转过头,斜着两人:“孙先生令尔等前来?”

两人瞠眼,立即摇头。

楚沧月负起手,一个眼神摒退周围宫人之后,方对两人交待道:“与齐国联姻一事,切不可与陈三道。”

勋翟取下头盔抱在手上,不解地眨眼:“为何?”

这时吴阿翻了一个白眼,便撞了他一肘,见他望过来,便挤眉弄眼,做着嘴型:“傻子,你忘了咱们主公对她,嗯嗯,嗯嗯。”他呶着嘴,表情做着怪动作。

勋翟亦回了他一个白眼。

他自知主公对陈三有意,然楚国与齐国之间的联姻乃是正儿八经的政治联姻,乃堂堂正正的国事,哪怕被陈三知道亦无妨的,她定能够理解主公并支持,他所认识的陈三从来便是一个深明大义之人,有着士人大丈夫般容纳海川之博广心胸,说句私心的话,凭她之智、之能干,堪当国母之职。

只惜,老话常谈,累了她那身世跟成长环境,尚还比不上齐国那衔金戴银的西华公主,否则主公当真娶了她当王后,倒也是皆大欢喜了。

“主公,此事切不可相瞒,两人之间最忌讳的便是隐瞒,倘若哪一日陈三从它处得知此事,定会与主公生份的。”勋翟想了想,便将心里话道出。

他的父亲曾经便是将一件重要的大事相瞒他阿姆,而阿姆亦因此事与他分亲闹了整整几年的别扭,险些闹得夫妻情份断绝,因此勋翟方有此一劝。

楚沧月闻言,面朝暖阳和煦的湖面,表情蕴了几分复杂:“对于她,本君并无把握……”

这话虽说相当于自语,但凭勋翟与吴阿的耳力,自是听得清晰。

他们一下便沉默下来,同时亦有几分讶异跟受宠若惊。

讶异的是,眼前这个充满彷徨之意的人,并不似他们平常所识的那个英明果断的主公,只是一个陷入情思而犹豫寡断的男子。

而受宠若惊,只是因为主公竟然会找他们谈感情的烦恼,这简直就是拿他们不当外人啊。

“主公……是否已向陈三表明了心迹?”吴阿猜测道。

想起在疢蝼秋社那一吻,楚沧月只觉心情如那波光粼粼的湖面,随风而褶皱抚平,再吹皱再抚平,他略为不自在地瞥开眼,语气古怪而沉闷道:“她至今……并无回应。”

而且平时待他的举动行为,仿若如常般自在平和,半分不似对他情意深种的神色。

这令他既困惑又气闷。

勋翟一听这话,便不得不替陈白起喊一声冤了,他道:“主公,陈三对您的心日月可鉴,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