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被抢

范一光马上闭上了嘴,只听牛二根又道:“谈妥之后,再来取银两。”

范一光乖顺地点点头。

反正钱不是他的,人家愿意拿五百两砸着玩,又关他甚事呢?

可惜,次日午时他再次上门时,却是哭丧着脸来的……

话说,江寒从县城回来之后,对自家的月饼更有信心了,特别是那礼盒包装的豪华档。

竹编的礼盒,四角带了些简单的吉祥花纹,中间贴上张红纸写出的福字——可比县城里各色纸包的月饼看起来大气多了。

县城里也有人用纸以外的包装,但那大多是藤篮装的,即便有竹编的,也与她家的竹编不一样。

他家的竹编用竹条打框,更方正漂亮,竹片用火熏过,带了些褐黄色,看起来更有厚重的质感,虽然价格贵了不少,但这钱花得绝对值。

这礼盒的样式是她爹想出来的。

她爹自端午节在篾店里守着篾匠编装粽子的篮筐之后,就对竹编感兴趣起来。

每日收摊后,在家无事的他便会自己编着玩,几月下来,家里添了好些个奇怪的竹盒竹筐,这次礼盒也是他琢磨出来的。

可惜他腿受伤不能太累,因此江寒便将样盒送去了篾匠店。

而礼盒上的福字则由小安负责写。

全家只有他一分钱没有挣过,这让自认为已经长大的他心里很不舒服,写上几十上百的福字,贡献虽然小,但多少也能减轻点他心中的愧疚。

除此之外,江寒还调整了配合茶艺节目推出的茶饼销售套餐。

茶馆重新开张的日子定在初八,因此江寒还有四天空闲日子用来忙活自家的事。

原本她建议王掌柜早点开张,也能早点拿到订单,可八月初八是好日子,而且王掌柜还得为节目的事做准备。

次日一早,江寒便直奔王家,想将销售套餐的事,跟王掌柜重新订一下。

谁知才出门,便碰到了王家的老仆老王头,说是王掌柜让她直接去码头货栈的南北茶行。

江寒到了南北茶行才知道,原来王掌柜是想让她跟着一起学习茶道,到时候可以跟他轮流上台表演。

江寒恶寒:“掌柜的,我在茶馆待不了多久了,学了也是白学啦,你不如叫宋耀祖来。”

王掌柜嗔她一眼:“什么叫学了白学?俗话说,活到老学到老,你年纪轻轻的就白学了?别废话,技多也不压身。”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含糊,“这可是要表演给客人们看的,宋小哥嘛,嗯,长得不行,阿憨又呆了一些。”

原来是因为她是三个活计里面最上得了台面的……

江寒抿唇一想,忽然眼睛一亮,抚掌道:“掌柜的,你不如找徐先生,你不觉得他穿上长袍,配上那花白的胡子,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吗?那种气质才是最适合表演茶道的。”

王掌柜表情一顿,一边思忖,脸色一边变幻,最后摇摇头:“不行,徐先生,我比你了解,穿上长袍,也没有仙风道骨的气韵,倒是有几分刻板的味道。恐怕一登台会吓得茶客们不敢闹腾,咱们这表演是要卖东西的,茶客们只是木呆呆地在下面看着,能行?”

俩人说着话,文掌柜就来了,江寒便不再说什么。

人家王掌柜比他看得还透彻了,她还能说什么?

没想到长得好也是一项烦恼啊!

江寒在南北茶行学了一上午的茶道,虽然灌了一肚子水,但是也学出了点意思,甚至还喜欢上了彻底融入茶道中时,那种身心沉淀下来的平静。

但这种平静,在她与王掌柜拎着一些茶盒离开南北茶行,回到利来茶馆之后不久,便被打破了。

她帮王掌柜将茶盒放进库房,又跟王掌柜讨论妥了销售套餐的事,正好是午饭时分,王掌柜死活要请她去王家吃饭。

她拗不过,便跟着去了。

哪知饭没吃几口,就被王氏给气跑了。

原本她是听说王氏去了县城访友,才同意去王家吃饭的。

谁知,才吃到半道,王氏却沉着张脸进了屋。乍一见江寒,那脸就变成了墨汁,接着便如找到了出气筒一般,对她冷嘲热讽,指桑骂槐。

一开始,江寒并不知道王氏骂的是她。

可不过三句话,对方的眼刀却刀刀往她脸上飞,她就是再迟钝也能明白,王氏嘴里那些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茅坑里的臭狗屎”指的是她。

眼看王氏越来越起劲,为避免自己忍不住回击,将场面彻底弄僵,江寒甚至来不及去想,自己为什么会跟王氏嘴里那些东西扯上关系,就丢下饭碗跑了。

管她什么意思,当是一条疯狗乱吠就是了。

经过一上午的茶道洗礼,她要做文明人——狗咬她一口,她是不会咬回去的。

从后巷里出来,经过百万饭庄时,一偏头,意外发现百万饭庄开着门。

一时奇怪,她便走了进去。

然后,居然看到里面正在大扫除。

她怔愣在堂中,错愕地开口:“你们,这是……你们是谁家的仆从?”

一位管事模样的人回过头来,见是她,先是露出个奇怪的表情,然后才笑道:“江家小哥去我们家好几回了,怎地不知我们是哪家?”

去了他们家好几回?

江寒蓦地瞪大了眼睛,脱口而道:“黄家?!这,这里被黄家租下来了?”

黄员外怎会看上这个地方?

百万饭庄即便再挣钱,一年顶了天也就千把两银子,在首富眼里恐怕连个小钱都算不上吧,况且如今这里还闹着鬼,操作不好恐怕连一百两也挣不到。

难道黄员外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江寒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只见那人笑中带着几分不屑:“租下来?哈哈,这铺子已经被我家表少爷买下来了!”

“祝扬买下来?”江寒嘴巴长得可塞得进鹅蛋,“这里闹鬼,你家表少爷,知道吧?”

“知道啊!”

“那,你家员外就没阻止他?”

“为何要阻止?!我家老爷高兴得不行,还夸表少爷孺子可教呢!”

这是什么跟什么?

江寒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听这话的意思是,祝扬自作主张买下了铺子,黄员外不仅没责骂,还觉得他买得对?!

从她跟那李老爷两次的接触来看,这房子没个千两他应该不会卖吧?!

千两啊…可不是笔拿着玩的小钱!

和解那天她明明觉得黄员外有要管教祝扬的意思,难道他只管祝扬不出来乱打架,乱花钱什么的就不管了?

难道他不知道管住手脚,除了要管住乱打架的手脚,更该管住乱花钱的手脚吗?!

江寒心中跑过一万头草泥马,脸上更是变幻莫测。

一瞬后,她暗啐自己一口。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人家黄员外有的是钱,不过是千两买个铺子,买十个估计都不带眨眼的。

何况这铺子位置这么好,现在买,千李老爷还愿意卖,换做平时,肯定打死也不愿意。

过一年半载事情淡了,就算不自己开,租出去或者转手也能挣不少,再说,或许根本不用等太久,大家就会忘了闹鬼的事——

不买,才是真傻!

没想到二傻子祝扬不跟她打架了,却跟她抢上生意了。

唉,会投胎就是好,智商稍微在线一点,就能开挂!

江寒失魂落魄地对那人扯了扯唇角,匆匆离开了饭庄。

那管事目送她出了门,便收了脸上的笑:“呸,表少爷果然没说错,这鬼,就是江家这小子闹的!瞧他方才那样,计谋落空了,便跟掏了魂似的。”

“可他怎么过桥了,不是该回头去王家吗?”有人提出异议。

管事面色一滞,嚅了嚅唇,道:“谁知道?表少爷说了,这小子诡计多端,或许是去找其他帮手了呢?”

“那咱们……”

那人话刚出口,管事便狠狠一瞪,斥道:“啰嗦些甚,干你的活,一切听从表少爷的安排。”

与此同时,牛二根的私宅里。

范一光走后……

“哗啦!”“啪!”“嘭!”

先是碎瓷哗啦声,接着是锤桌声,气怒交加的牛二根只觉得自己浑身被裹在一团烈火之中,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黄员外!好,很好,我得不到的东西……既然你见钱眼开非要搀一脚,那就别怪我牛二根不客气!”

“嘭!”

又是一拳,木桌晃了晃,还是坚挺地立在原地,但牛二根已经噌地到了门槛边,飞一般地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