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租店

江寒嘴角抽搐,心道,不说话就不说话,老子只要去认认门,摸摸底,等你转身走了,老子再自己去找!

于是她很痛快地答应了王掌柜的“约法一章”。

王掌柜订在次日一早就去县城寻李老爷,又训诫了江寒几句,这才放了她回家。

江寒将这个大好消息带回家,江老爹与芸娘听了她的分析也都觉得很好。

特别是她说慢慢换成她与芸娘研究出来的新菜式,这种稳重的做法,当即得到了江老爹一番吾家有女终长成之类的感慨性表扬。

芸娘也觉得如果价位合适租下来,肯定是能挣钱的。

即便最初可能会受曾启事件的影响,但她相信以江寒造势的手段,这阴影应该不会影响太大。

至于江寒说的,假如租金高出预期就先租下来,再分租一半给别人,收点租金来补贴的说法,她则保留了看法。

这种事最终还是要看房东的意愿。

至于付思雨那边,在这事八字撇出一撇之前,江寒觉得没必要现在就去烦扰她,等到事情有眉目了再去给她个惊喜。

第二天江寒与王掌柜去了县城,摊上的事情则由芸娘一个人管着。

午时前,阳光炙热,支起的简易棚子里,热气开始蒸人,芸娘擦了一把额头上不停往下流的汗珠,回头对正在收钱送客人的花大婶道:“花婶子,整理东西准备收摊。”

如今摊上的事情并不多,花大婶与田大婶两人每天寅时去江家帮忙,待到辰时过后,两个则一人继续留在摊上直到收摊,另一人先回家。

今日留下的正是花大婶。

芸娘喊完话后不久,她并没有去收拾棚子里的东西,而是走到芸娘身边,一脸不得其解的表情,对芸娘道:“芸姑娘,刚刚那人好奇怪。”

芸娘随口问道:“如何奇怪了?”

“他扭头看了你好几次,刚刚又问我你是不是姓谢,我想着这事整条街的人都知道,就说是,他又问我你是不是从府城来的,我没答他话,他又说你看起很面熟,还说府城以前有户谢姓人家,他跟那家主有些交情,只可惜那家主过世了,遗孀领着孩子不知去了哪……”

花大婶见芸娘脸色变幻,不由顿住了后面的话。

芸娘则感觉脑袋里轰地一声响,身子打了一个冷颤,周身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热度。

自己跟父亲长得并不像,见到她会觉得眼熟还猜到她姓谢的,会是什么人?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她紧紧握住摊车的车沿,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嘴角扯出一个笑,问道:“这样啊,他肯定是认错人了。”

花大婶心中虽然疑惑她的反应,但还是道:“是啊,我记得刘家婶子说你们姐弟是竹城来的。”

芸娘看向花大婶,刚好见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疑惑,她的头脑立刻清醒过来。

她跟弟弟的真正来处,虽然在县衙审理蛋糕案时已经被戳破了,但因为当时正赶上县太爷儿子走失,这事仅参与了案件的一些人知道,过后,罪魁祸首万顺及谢家人都被抓进了大牢,她又在家里躲了一段时间,因此并没有被大肆传播开来,花田两位大婶也并不知道实情。

此刻肯定是自己的反应让花大婶起了疑心。自己真是太不顶事了,不过一个似是而非的可能就差点把自己吓破胆。

她的视线忍不住暗暗往四周一扫,心想,万一那人真是黑衣人,方才是故意在花大婶面前提起这事,然后躲在暗处观察她的反应,那自己这般反应岂不是不打自招?!

她连忙稳住心神,嫣然一笑,肯定道:“嗯,没错。”说着脑子开始快速转动起来,想要找个借口将自己的异常搪塞过去。

压力之下,她马上想到了一个。

只听她又道:“方才婶子你说那人提到府城谢家,我被吓了一大跳。”

“这是为何?”花大婶很是不解,既然不是府城来的,害怕什么?

芸娘露出一脸后怕,声音透着几分无力,道:“唉,婶子不记得了?上次来抢咱们的蛋糕方子的那群人,就是借口我是他们竺陈镇谢家的人,逼迫姐姐交出方子啊!现在只要听到谁说曾经认识我,或者觉得我面熟之类的话,我的心里就紧张极了,生怕又是有企图的人想来找茬。”

她顿了顿,将声音压低了几分,“婶子也知道吧,巡检司里来的那位付小姐,想要跟我姐姐合作开个铺子,姐姐也想借这个机会凑些份子……最近正在寻摸铺子呢,我就怕这是有人听到了风声,见不得她好,又想故技重施从我这里入手。”

花大婶瞅着芸娘,虽觉得这话有点牵强,但转念一想,那次蛋糕官司结束之后,这位芸姑娘接连几天都躲在家里不出摊。后来因为黄家的一文摊,与瓦市街上的小贩们对骂,更是直到最近才重新管起了摊子。

可见这芸姑娘不如小东家撑得住事。

现如今突然又出来一个疑似熟人,她有这种被吓到的表情应该也算正常吧?

真是没想到看起来挺精明聪慧的一个姑娘,胆子竟然这么小。

唉,自己也真是的,刚刚竟然想也没想地就将这些事情告诉她了,希望这次她别又吓得不敢再出来才好。

突然她很想念一早就出去办事的小东家。

花大婶在心里给芸娘寻到了一番自觉更合理的解释,然后抱歉地道:“芸姑娘,你别多想,那人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我只刚刚回答了他一句话,其他的并没有多说,以后他再来,咱们不搭理,这样就算他再有坏心思,肯定也掀不起浪来。更何况,小东家可不是好欺负的,你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芸娘微微颔首,笑容很是感激,道:“嗯,我知道。不过这事还是要姐姐提个醒的,如今非常时期,凡事都得提防着点。”

“这倒也是!”花大婶十分赞同,继而又一脸崇拜地感叹道,“小东家就是有本事,不管什么难关都没为难住她,这才多久摊子铺子都要有了!”

感叹完,不待芸娘说话,她忽然又似想起了什么,摇头失笑道,“刘家婶子和东家还说,小东家是霉星君附身,运道不好,我倒是觉得,能将坏事变成好事的人,早晚有一天会成大事的。”她脸上又浮现自得的笑容,“不过,我跟田婶子能跟着你们做事,运气也是很好的,呵呵。”

芸娘看着自顾自越说越开心的花大婶,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哂然。

没想到这位婶子对江寒的评价如此高。

回想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一件件一桩桩突如其来的事情,她不得不承认,花婶子说得有点道理。

不过,这都是从外往里看,看到的表象,就如同雾里看花般,花大婶一个外人,又如何能知道在这所谓将好事变成坏事的过程中,作为江寒身边的人,经历的又是如何一种惊心动魄,提心吊胆以及寝食难安啊!

这种状况她一点也不想再继续下去,可是她却本能地知道,这恐怕只是一种奢想。

只要有江寒在,她就必须适应这种不时悬心的生活状况。

她想,继续在江家生活,终有一天她一定能达到一种境界,那就是在麻烦或灾难面前,处变不惊,临危不乱,波澜不惊,应对自如。

当然,这对背后还隐藏着重重危机的她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收摊回去后不久,江寒就从县城回来了。

芸娘见她面上并无喜色,就知道租房子的事情谈得肯定不顺利。

芸娘拎着一壶凉茶进了东厢江寒的屋里,给她倒上一杯凉茶后,就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江寒端起凉茶一仰而尽,瞥了眼望着她不说话的芸娘,一面拎起茶壶自斟自饮,一面问道:“你怎么也不问问我,王掌柜租房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芸娘从善如流地问道:“怎么样了?难道,房东李老爷真的已经把房子租给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