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反正说理是没人能说过这丫头的!
江老爹有些气恼:“既然如此难等,你俩就吃些东西再去,饿着肚子去干等算怎么回事?咱没必要作贱自己!”
闻言,江寒内牛满面。
还是她爹心疼她!
果然,师兄妹俩好不容易进了黄家,再等到黄员外领着黄德义姗姗来迟,已经时近一更了。
“你们想谈什么?”黄员外开门见山地道。
江寒按住刘大康的手,抢在他面前先开口:“黄员外明知故问,在下第一次来时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在下来,是想了结与你家表少爷之间的恩怨。可惜,来了两次你们似乎都不愿意正视这事。”
“然后,你就弄出这一连串的事情,要给我们一点厉害瞧瞧?”黄员外冷笑。
“黄老爷莫不是想说您家最近发生的事情与在下有关?您可真是太看得起在下了,我算个什么东西哦,哪有那本事给你们一点厉害瞧瞧啊?!”话虽如此,可她那拖长的尾音却满含讽刺。
闻言,黄员外身旁站立的黄德义抬眼认真打量着江寒。
若是他没记错,这句“算个什么东西”,应该是当初他家表少爷祝扬骂这位的话。她这话不轻不重,听起来仿佛是在自嘲,可细一辩,分明就是在向他们示威嘛!
当初他家老爷不也是用的这招“装傻”来对付她的?
看来,他跟老爷都小看了这位江家小哥啊!
黄德义心思电转对江寒另眼相看,黄员外心里却隐隐升起了怒气。
他黄家从他爹接任家主开始就坐上了落霞镇首富的位置。后来他的举人姑父中了进士,在他们黄家源源不断的钱财支持下一路高升,如今官至从四品的江西布政使参议,虽然这个布政使参议是隔壁省份的,却也让黄家从此在落霞镇乃至青河县挺直了腰杆,再后来他的大女儿又嫁给了他姑姑的二儿子,可以想见他黄家还能在落霞镇上横行三代。哪知今日却在这小子手里吃了大亏!
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睛,直白道:“你这小子倒是胆大,竟敢跑到我家里来示威!你是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料定我们找不到证据吗?我劝你还是别太猖狂!”
江寒诧异:“不知我刚才的话里哪一个词让员外误会成这样,‘我怎地不知道呢?’还请员外指出来,在下一定改正!”
“你!——”黄员外一掌拍在桌上,怒道,“好好好,你小子今日既然不是要来讲和的,那就请回吧,我们黄家不欢迎你!”
刘大康是这几人中最懵的,在他看来,江寒的话没错啊,为何这黄员外却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呢?
难道他是不想讲和才故意找茬装出被江寒惹怒的样子?
若果真如此,那他刘大康可不能让对方的奸计得逞!
他肃着脸,站起身来对黄员外拱拱手道:“黄员外,江寒年纪小不会说话,还请您多多包涵!我们确实是带着诚意来讲和的,请您不计前嫌,认真考虑一下我们的请求!其实,当初的事不过是一个误会,江寒年轻气盛打伤了贵府表少爷,可她也没落着好,也已经吃了教训,咱们两家大人,实在没必要为了些少年闲气而斗个你死我活。不知员外觉得在下说得可在理?”
“哼,你说得有理又怎样,没理又怎样?现在是你师弟羞辱了我黄家却死不承认,老爷我不想与这样没诚意的人讲和!”
待沈大人转身,江寒才撇撇嘴盯着他的背影目送他走远。
刚才真是奇怪,她竟然被他的目光看得心慌气短。
看来她的脸皮真是越来越薄了,被撞破小心思居然会紧张不安,再不复往常的脸不红心不跳——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想她江寒,一个在现代社会以混吃等死为人生目标的loser,求生技能,一路走来靠得都是脸皮厚这款必杀技勇闯难关,这一招可万万不能退化啊!
回到摊上,刘大康很快就领着几个同事去了巡检司。这一去,没过多久落霞镇上的家家户户都被翻了个鸡飞狗跳。
沈大人下令让吕同和赵青峰分别领着两队二十人的弓兵与刘大康等捕快一起,分成两队挨家挨户地搜寻失踪了七八天的田家小公子。
可是,直到太阳快落山天边的红云越来越厚,弓兵们搜查得心浮气躁,镇民们也被折腾得人心惶惶时,田家小公子依然杳无音讯。
刘大康原本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只是有令在身不得不认真去执行。搜寻行动一结束,众人一起回巡检司见过沈大人之后,捕快们就要告辞回县衙去了。
一走出巡检司大门,刘大康就与几位一起来的捕快道了声抱歉:“劳烦几位哥哥先回去复案,天色已晚小弟家中又有些事,就先不回衙门了。今日太匆忙,下次几位再来镇上,小弟一定请几位去我们镇上最豪华的全味斋吃上一顿!”
他刚说完,就听后面一个声音插嘴道:“刘兄最近恐怕去不了全味斋吃饭了。”几人扭头一看,正是要下衙回家的赵青峰。
刘大康抱拳见礼,问道:“赵兄为何如此说?”
“呵呵,说来好笑,这几日那首富黄家好似霉星临头,连连出事,昨日有乞丐去全味斋堵门,说黄家故意送有问题的包子与他们吃,想要害死他们。黄员外也是小气,只愿意出一百文解决此事,没成想却碰上了硬茬,最后闹到了巡检司来。不过,乞丐们把包子都吃光了,哪里拿得出证据,最后咱们大人判黄家付清所有乞丐的医药费,共二百八十文,结了案。”
“既然已经判了,那应该没事啦,为何赵兄却说最近不能去全味斋吃饭呢?”刘大康与众捕快满脸好奇。
赵青峰笑道:“咱们今日去搜查时,你没发现全味斋生意冷清吗?”
刘大康摇头:“没有,今日我是负责西镇的。”
“哦,那怪不得你不知道呢。其实也没啥,事情虽然解决了,但是那些乞丐却恨上了黄家。一听说有人拿着弹弓往黄家的铺子里射狗屎,他们也有样学样,昨日下午全味斋门口就有乞丐躲在附近,见有客人进店,就往客人身上扔狗屎牛屎鸡屎等污秽物,搞得食客们又气又恨,却也不愿意再去全味斋惹这晦气。”
刘大康几人都瞪大了眼睛,一位捕快忍不住道:“这……这算是扰乱治安吧?你们难道放任不管?”
赵青峰叹了口气:“哪能不管?但是这落霞镇上乞丐多的是,岂是能抓得完的?再说那些乞丐躲在暗处,扔完就跑了,等黄家的人来报案我们再跑去现场,人早就跑了,我们一走,他们又出现了——这种防不胜防的事,各位应该知道,最是烦人了。”
“黄家不是落霞镇上的首富吗?应该养了不少人吧,派些人守在门口就是了。”
“这位小哥说得有理,黄家确实是找了人守在门口,还是些地痞流氓,可惜用处也只有那么大。再说,将人抓到了又怎样呢?打上一顿?这事已经闹得全镇皆知了,将人打残打伤甚至打出人命——黄家就算再有钱有势身上的屎也会洗不干净。”赵青峰意有所指地道,“哥几个应该也知道,如今非常时期,到处都乱得很,县令大人想必压力也很大……黄家这时候还是别闹出人命的好,几位兄弟说是不是?”
几人被他后面那句神转折的话搞得莫名其妙,不过细想一下也明白他的意思。
假如这时候谁要是闹出命案,倒是给了陈县令一个转移上峰视线的好机会,想必陈县令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不过赵青峰跟他们几个不算熟稔的人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赵青峰显然已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了他们的疑惑,当即呵呵两声道:“哥几个可别想岔了,在下可没别的意思,只是当作趣闻跟哥几个分享分享而已。说来,这黄家也是仗着有几个钱自己作死。”他笑望着刘大康,“刘兄弟,你说是不是?”不待刘大康回答,又道,“听说你‘师弟’已经没在利来茶馆做事了,可是真的?说来,在下还挺佩服她——是个人才啊!”
刘大康眼皮一跳,敛神打量赵青峰,见他眉眼虽带笑,眼睛里分明全是“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