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柜当即板了脸,岔断他的话:“哼,你想偷懒?你可别忘了你现在还是利来茶馆的一份子,别以为攀上了一个官小姐就飘飘然——让你想你就想,宋小哥也想,至于最后要用谁的主意,掌柜我自有决断!”
江寒闻言恼怒不已,心口被股邪火烧得闷疼,面色也不好看起来。
王掌柜这到底是没眼色,还是资本家的无情本性毕露啊?
她家里一团乱麻解不开,他却打着小九九缠着她罗里吧嗦一大堆。
更何况,她都已经解释过那所谓招赘之事是谣言——
以前她怎么会觉得他是看好她呢?他这般行为,明明就是打的一把人尽其用不浪费的好算盘嘛!
碍于是有事要求人,她还是平息了心头怒意,不情不愿地答应了:“好,我想!不过,您恐怕得等等,我家现在麻烦事缠身,我得等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才有时间认真想。另外,我还有个小条件。”
王掌柜皱眉:“什么条件?”
“这段时间,我随时请假,您得随时批。”不待王掌柜开口,她又主动抛出约束规矩,“您放心,每次请假我尽量不超过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内扣工钱五文,万一超过两个时辰就扣十文好了。”
王掌柜端详她片刻,不知想到什么,竟神奇地同意了:“可以,不过我也有条件!——本月内,请假不得超过三次。”
“好!”江寒点头,又严厉地道:“还有,从此以后你不准再提那什么招赘的谣言!”
临近三更,江家小院里蟋蟀声声,厨房里还亮着灯,透过敞开的木门,依旧能见到姐妹俩和一条狗不时闪动的身影。
又过了一刻钟,多多狗着急地汪汪了两声,得来了江寒的一声训斥。
芸娘却用筷子夹起一小块刚煎好打碎的手抓饼,细细品尝了起来。
她面容陡然一亮,赞道:“不错,这饼味道很棒,又香又酥又有劲道,嗯,我得再尝吃一块!”吃到一半,脸色又暗淡了下去,“可惜这饼成本太高,做一个面饼油酥,咱们就用了一斤面粉加六七两的油,这差不多是一斤肥肉炼出来的油了呢,煎的时候,锅里还要抹一层,面粉用的还是十五文一斤的白面——算下来,约莫两斤的饼得花上六十来文,那么,一斤饼咱们至少得卖六十文以上才有挣头,这个价格在瓦市街上可不吸引人。不如肉卷子,成本比包子还低个半文,咱们比照着包子的价,卖三文两个肯定会有生意。”
江寒也用手拈起一块扔进嘴里嚼了嚼,道:“味道还凑合,这饼要好吃就得油多,我刚已经缩减了一半的油量了,若是按原来……嗯,反正咱们做上三四斤,再来个限量的噱头,当做中高端面点来推。”她咽下口中的饼,边寻思边道,“一两一两卖,七文一两,十二文二两……”忽而又一拍掌,“对了,咱们明天不卖串,咱们送串!”
“送串?”芸娘一怔,旋即了悟,喜道,“对,买包子,卷子,饼子,咱们送几个串,这样咱们的串就算是免费的,听起来,比他们那半价更诱人!姐姐,你真厉害!”说着就给了江寒一个熊抱,心中的沉郁一扫而光,“那咱们明天还得多准备点串串!”又懊恼地叫道,“哎呀,可是,我跟两位大婶说了让她们明天晚半个时辰过来……”
望着眼前一惊一乍的芸娘,江寒忽然有些心酸。
自从身份被迫暴露之后,她的心一直是提着的吧,才会如受惊兔子般,情况一有变化情绪就反应强烈。
原本一个温温柔柔含蓄内敛的富家小姐,竟被环境硬生生地逼得改变了习性——这姐弟俩遇上她,也不知到底算走运还是倒霉。
她安抚道:“没关系,也不用准备太多,就在原定基础上,加上个五六斤蔬菜,新品上市,咱们没底,又有虎视眈眈的对手,以防万一,还是谨慎为好。你以前不是经常劝我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吗?对付这波人,咱们就一步一步来,不能自乱阵脚,你觉得可对?”
芸娘愕然转眸,刚好捕捉到江寒眼底的担心与内疚,顿时幡然醒神,接着就为她刚才的失态羞赧不已,红着脸道:“姐姐说的对,是我糊涂了,失了平常心。”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嫣然一笑,“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公堂都上过了,还怕几个抢生意的?对吧?”
江寒笑着接话:“对,那瓦市街,如今咱们已经立稳了脚跟,只要咱们自己先不慌,怕他个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