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妹心中的委屈化作决堤的眼泪,叫道:“我拎不清,娘你才拎不清,那惹祸精有什么好的?你为何非得要哥娶她?我就是看不上她,就是不愿意她做我嫂子!”
刘大康被她这话吓得大惊失色,吼道:“刘小妹,你胡说八道什么?!再胡说,我,我也要揍你了!”他眼神慌张闪避,不敢与刘大婶和身旁的芸娘触碰,心里如打翻了调味瓶一般,滋味难辨。
芸娘愣在当场,心中尴尬愕然。
怪不得刘大婶待江寒尤胜亲女,原来私下里早就有约定了。
转念她又皱了眉头。
刘大康和江寒的个性南辕北辙,一个行事胆小保守,一个却是激进冲动的,若是江寒信服刘大康,那两人在一起,能互相规劝与督促,倒是一桩好姻缘,可江寒骨子里却是傲气又固执的,明显看不上刘大康这种性子……
但是,这些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更何况,在江老爹重伤的状态下,提这种事情合适吗?
芸娘边想边低下了头,掩饰脸上的不赞同,顺便降低存在感。
就听刘大康又低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这样乱扯些没有的事,你月姐以后怎么嫁人?”
本是要再骂刘小妹的刘大婶,闻言不悦,转头问道:“大康,你说什么?什么是没有的事,娘之前可是跟你说过的,你怎地还说这话?”
妹妹还没搞定娘又纠结上了,刘大康只觉得头大如斗,气道:“娘,您被小妹气糊涂了?这是什么地方,师父他伤重躺在里面,你现在却要跟我攀扯这些不重要的事,您,您真是……”他声音一顿,怨念满满地嘟哝道,“还说小妹拎不清,我看您也差不多!”
“你说什么?你这死小子!”
“可是大康来了?”刘大婶怒叱的同时,里屋传来江老爹的唤声。
刘大康如蒙大赦,赶紧应了一声,迳自推门走了进去。
刘大康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好巡检司也派了人来通知赵捕头去落霞镇领人。
于是,刘大康就领了这一任务,火急火燎地骑着他的老马,先一步往落霞镇赶。
待他慌里慌张地将马丢给千草堂的小厮往病室奔去时,江寒已经离开药铺,去处理后续事情,只留下刘大婶和芸娘两人帮忙照看。
守在门口的刘大婶一看见他,就腾地站起扑了上去:“大康啊,你可算回来了,你师父可是被人欺负惨了,一盆滚烫的油汤啊,生生泼在他腿上,还被打断了腿,动都不能动了!”
这么严重?
方才报信的人只说摊子被砸了,他师父被打了。
他扶住他娘的胳膊,脸色凝重:“师父他,现在怎么样?”
“刚刚喝了药,睡过去了。肯定疼得厉害,我看着都觉得疼,不过,你师父他一向能忍,愣是没吭一声。”
两人说着就推门进了病室。
狭窄的病室里,一张单人的病榻就占去了三分之一的面积。江老爹平直地躺在上面,肚腹上搭着薄被,裤子被剪至大腿,一双小腿被抹了黑色的药泥,右腿肿大如锤,正用一掌宽的木板紧紧绑着,此时他眉头紧蹙,气息不稳,睡得并不安身。
刘大康盯着那双惨不忍睹的腿,眼眸变得猩红,拳头猛地攥紧,心中怒焰翻腾,恨不能手撕了找事的人。
他默默在床边站了好一会,见江老爹一直未醒,也不愿打扰他,遂掩了门与他娘一起退到门外。
这时,芸娘端着水盆回来了。
她穿着的一身月白底碎花窄袖襦裙,袖口与衣摆处沾湿了些许,颊边紧贴着几绺汗湿了的鬓发。
刘大康往她身后张望了一眼,没看到该出现的人,心中很是不快,问道:“江寒呢?跑哪去了?”师父受了这么重的伤,她这正牌女儿不在这看着,倒是支使得芸娘忙里忙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