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茶馆的门,猝然发现大堂里多出了一个陌生人,她匆匆的步子就顿住了。
宋耀祖一见她,当即鼻孔朝天,拿腔作调道:“好臭,好臭,什么东西这么臭啊?!哦,原来是拉屎大王来啦!”然后一脸幸灾乐祸地指着旁边腼腆笑着的少年,“瞧见没,这是掌柜的新招的伙计,我看你还是赶快回去吧,免得将我们这地方弄臭了,一会客人来了,都不愿意进门!”
江寒瞟他一眼,不客气地道:“你管得太宽了吧?即便是掌柜的请了新人要辞退我,也是我与掌柜的之间的事,与你有何相干?老实擦你的桌子吧!”
不一会,王掌柜从后院撩帘出来,见到江寒,神色却十分平静,若无其事地指着那少年,道:“这是新来的杂役阿憨。”
杂役?
江寒眨巴了下眼睛,愣愣道:“莫非您不是要辞退我?”
王掌柜眉毛倒竖,厉喝:“我辞退你做甚?如今店里生意好,忙不过来,我请阿憨来,帮忙做些洗涮烧火的事情,外面的事还得你与宋小哥来!”他目光冷淡地瞥着江寒,“不过,你若是再不回来,我倒是要考虑再请个伙计来了!”
江寒咧嘴一笑,道:“那我还真要多谢掌柜的给我留着位置呢!掌柜的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的!”她朝掌柜的鞠了一礼,就拎着空箩筐快步进了后院。
王掌柜皱了眉头,扭头看了眼她轻快的背影,嘀咕道:“这小子,怎地去了趟公堂似变了个人般?”
宋耀祖接嘴道:“掌柜的,你想多啦!我看他脸皮还是一如既往地厚——都在公堂上出了那么大的丑,传得满县满镇都知道了,还能笑得这么放荡——若是我,我肯定没脸走出家门!”
王掌柜随口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忽地又板了脸,“好好做你的事,以后不准在客人面前,故意提公堂上拉屎的事!——客人自己说起就算了!”说完,也进了后院。
他得好好观察一下这小子,别是又起了其他什么心思了吧?
“你好,我是竹牌巷江家的,请帮忙将这些交给沈大人,谢谢了!”江寒挑着箩筐特意拐去了巡检司,将一包东西交给门子,又往他手里递了两文钱。
刚过卯初,此时巡检司门口只站着一位门子。
那门子接过油纸包,鼻尖立即窜进一股混杂着辛辣滋味的包子香,便嘟哝道:“什么东西?怎么闻着像包子……”说着,他还斜着眼睛,上下打量江寒,一副戒备的模样。
“就是包子,是我孝敬沈大人的。”江寒客气地笑笑,弯腰从箩筐里又拿出两个包子,递到门子手里,“这是我请大哥您吃的,您尝尝!”
门子傻傻地看着手上的包子,忽然眼睛睁大,蓦地又忍不住“噗呲”笑出了声,指着江寒道:“你不会就是那江小二吧?在县衙公堂上拉了一裤裆那位!”
江寒坦然一笑,点点头:“是的,我就是江小二。”
“你这包子我可不愿吃,我怕有股屎味,哈哈哈!”门子先是撇嘴嫌弃,继而又毫不忌讳地大笑起来。
江寒脸上笑容一滞,马上又无所谓地耸耸肩,道:“这没什么好笑的,换做是你,误食了含巴豆的东西,相信也会憋不住拉在裤裆里。”她指了指包子和油纸包,又道,“包子您要是不爱吃就送人吧,不与人说是我给的就好了。那一包,还请大哥一定帮我送去后衙!谢谢啦!我先走了,还得赶到码头去做生意。”她挑起担子,朝门子挥了挥手。
那门子见她如此豁达,也收了笑,追到巡检司门前的台阶边沿,对着江寒的背影喊道:“喂,江小二,东西我会帮你送过去,不过,以后你要是再往后衙送东西,可以去敲后衙的侧门。”
江寒停步侧头,对他弯唇一笑:“谢谢,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面对闲言,她相信,只要她自己坦荡以对,那些嘲笑的人,笑过之后觉得无趣,自然就不会再当面提起了。
江寒轻轻颠了颠肩上的扁担,换了个舒适的位置挑稳,健步如飞地拐去了码头方向。
码头经过这段时间的整顿,更加热闹,却不见丝毫混乱。
巡检司在客船与货船码头中间,以及货船码头与货栈区域中间,划出两块地方,专供摆摊的小贩们使用。小贩们必须待在这两个地方,若是要到处游走,只能挎着篮子,且不得超过三刻钟,若是被举报查实或直接被逮住,将会被收回特许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