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让他着人将巴豆粉偷偷洒一点到碟子或者糕点上,再演上一场戏,争取将试吃机会推到他的对头何大胖身上,再将意图谋害县令的罪名,引到江家人身上,让县令将他们收监就行了。
何大胖与蒋老财是多年的对头——只要是蒋老财提的主意,何大胖就会蹦出来搅和。只是两人的所作所为都还在陈县令的容忍范围,因此,陈县令还没对两人动手。而且那何大胖最好吃了,这种事他应该更会抢才对啊!
没想到本该是板上钉钉的事,竟还出了这种岔子!
“老大,咱们现在怎么办?”麻子捕快低声问道。
周捕快一脸不虞,不耐烦地道:“等着就是了!咱们又没往糕点上撒巴豆粉,就算太爷要彻查,也扯不到咱们身上来。”顿了顿,他眉间闪过狠绝,“就算扯到咱们身上来,咱们抵死不认就是了!”
“可那样一来,咱们就会得罪蒋老财……”
“怕什么?只要将赵世雄扯出来,太爷就无暇他顾了,稍一耽搁,咱们就有机会做动作,自然也就查不出什么来了!”瘦猴自信地道,“老大,我看咱们别等了,现在就领着他们三个,找太爷去,直接将太爷的愤怒转移到赵世雄身上……”
周捕快摸着下巴,沉吟着点点头:“有道理……走!”
……
与县衙后院相隔两条街的一处不起眼的小茶馆二楼某茶室内。
一黑一白两位年轻男子正面对面坐着。
身穿黑色窄袖直裰的自然是沈大人,而手拿一柄纸扇,着白色襦衫的则是他的好基友吕同。
“你真要这样吗?光天化日下,陈县令肯定会震怒,然后彻查,一旦查出来我看你的官也就做到头了。为了江小二——不值得!”吕同扇了扇扇子,扁着嘴,一脸的不认同。
“我是为了赵世雄。周铁贵必然是想,趁着赵世雄不在,将这事捅大,拿下捕头的位置。”
吕同用扇子狠狠敲了敲桌沿:“那又怎样?谁做捕头也不敢碍着你剿匪!你的任务是剿匪,剿匪,剿匪!你现在管得太宽了!”他翻了个白眼,“不就是坐两天牢嘛,你至于这么心急?江小二又不是没进去过!再有两天,小松就能将新办的路引与户籍抄本拿回来,到时肯定能将他们一家救出来……再说,她就该去牢里待待,好好反省反省,或许出来后就不喜欢惹事了!”
沈大人皱了眉头:“你与她,五十步笑一百步,只不过,你幸运几分,又有个好爹……”
吕同闻言,登时变成了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大叫道:“我与她怎么会一样?我能像她一样没脑子吗?!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她心里不知道啊?家里藏着这么大的秘密,又没一点背景,行事还处处张扬,不知道收敛几分——祸端不找她找谁?”
沈大人一言不发地看着虚张声势的吕同,好似在看一个傻瓜,吕同被看得不服气地哼了哼收了声,撇开目光不再理他。
见对面的人终于平静了,沈大人才侧头透过半闭的窗户,看向外面的巷道,幽幽地道:“善始善终,我说过,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她再如何,也与我无关。”声音里隐约透着淡淡的落寞和决绝。
他第一次有冲动想娶一个女人回去好好对待!
不想才起了头就要草草收场。
也好,她不愿做妾,他们就注定没有好的结局,不如早点撇清来得干净。
“是吗?那我拭目以待!”吕同敷衍地耸耸肩。
这二位的纠葛若是能这么轻易就断干净,他的吕字就倒过来写。
两人正无话可说时,门被轻轻敲响了,跟着就闪进来两人。
正是伪装过的初一和初五。
初五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脸上的装扮都花了,也顾不上歇口气,就直接抢先禀报:“爷,事情都办好了!现如今县衙后院肯定已经鸡飞狗跳,陈县令应该得到通知了!”
“太爷,太爷,冤枉啊!”
“冤枉啊,草民等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呈上不妥当的糕点啊!”
“冤枉啊,太爷,定是江家人的糕点不妥当!还请太爷您详查啊!”
陈县令的签板一落地,堂下的谢家人立即哭嚎成一片。
“太爷,我,我要上厕所,上茅厕……”江寒的哀求声完全被淹没。
她倒抽着冷气,一波如绞的疼痛袭来,激得她骤然趴倒在地,同时一股倾泻的欲望,猛烈地朝她的菊花冲去。她连忙死命憋住,眼前和脑中立时变得模糊一片,好似身体只有肚子和菊花两个部分还存在着。
轻扶着她胳膊的芸娘见状,完全慌了神,脑子里也只剩一片混乱。她手足无措地在江寒身边挪来挪去,焦心地反复问着到底怎么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江老爹见女儿额上冷汗涔涔小脸也憋得通红,心里又慌又急,只觉得一阵热血上冲入脑,便再也顾不得其他,陡然吼道:“闭嘴!嚎什么嚎?没听见我儿说要上茅厕吗?”谢家人声音略顿,江老爹连忙叩伏在地,请求道,“太爷,此事必有蹊跷,还请容我儿先去茅厕,再请太爷遣人去寻一位大夫来,糕点有无问题大夫一查便知!”他双手杵在地上撑着身子,昂起头仰视着陈县令,眉间几滴豆大的汗珠正好滑落,一双黝黑的眸子却满是坚定与坦诚。
这人没说谎!
陈县令心中闪过这一念头。
难道真不是他家糕点有问题,而是谢家的有问题?
他那鹰隼般的眸子瞬间锐利起来,直直扫向伏在地上的谢家六人。
谢家人一碰触到这目光,俱都瑟瑟发抖,其中五人立刻觉得是他们呈上的糕点,因放置时间太长了出的问题——那糕点即便是放在冰里的,但也放了三天之久肯定已经坏了。
可他们不能承认啊!死都不能承认,否则就真要死了!
此刻,他们连肠子都快悔青了,不由都恶狠狠地看向谢光生。
谢光生是知道内情的。
不过,那有问题的糕点虽然全被吃掉了,一旦大夫来了会不会暴露就难说了。
因此,江老爹话一落,他就抢过话头,指责道:“还请甚大夫啊,明显就是你家的糕点有问题,你们还想狡辩污蔑我们吗?!”
蒋班头也果断出列,道:“太爷,这位说得有理,您看师爷并没有事,有问题的定是江家小子多吃的那一块。太爷,江家人有问题!”
何班头一听,则不甘落后地跳出来骂道:“胡说八道,姓蒋的,我看你脑子里都是屎!他们要是知道糕点有问题,江家这位小哥还会毫不犹豫地吃掉吗?太爷,蒋老财肯定与谢家有勾连,竟然狗胆包天,在太爷您面前睁眼说瞎话!”
真是一签下地全现了原形。
陈县令紧锁眉头,往桌上一拍,堂上顿时安静,正待要下令,就听见轻轻两声带着长音的“噗”,紧接着公堂上又是一阵臭气熏天。
众人寻味去瞧,只见江寒脸朝下地瘫软在地,一副羞愤欲死的模样——她已经尽力去憋了……
刹那间,堂上各人的脸色都精彩纷呈。
可以想象,未来这将成为青河县衙经久不衰的趣事——被告憋不住在公堂上拉了一裤子!
站堂的皂班差役们,相互挤着眉弄着眼,憋笑到内伤。
事情至此并没有完,不过几息之间,惊怒交加的陈县令还没来得及反应,窘迫欲死的江寒又举起了手,闷声闷气地道:“太爷,草民,草民申请先去清理一下,找个茅厕,或恭桶,还有,麻烦找个大夫来……”虽然已经拉在了裤子里,可是这一泄仅仅只是起了头,她一肚子的屎意还在源源不断地往腚上涌呢!
江老爹和芸娘的脸已经媲美煮熟的虾米了,尤其是芸娘臊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可事情发展到此,他们也顾不得丢脸和不敬了,心里虽害怕县令要将他们收监,却更担心江寒的状况,于是不停地叩请陈县令网开一面恩准江寒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