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爹冷哼一声,声音深冷:“老江我也不管那泼妇骂的是谁的意思,我儿是不会再去你那破茶馆了,我们不稀罕你那三百文工钱,只是我老江家也不是能随便让人欺上门的,既然敢做,那就得等着痛!”
“江老哥,这,寒哥儿机灵点子多,前途不可限量,小弟我是诚心想让寒哥儿回茶馆的,必不会让他再受这种委屈!小弟来前已经与拙荆讲清了因由并且约法三章了,你放心,她以后必不敢再对茶馆的人和事指手画脚了!”
“呵,掌柜的,你的约法三章对老板娘能有用?我看是老板娘对你约法三章吧!老板娘一高声你就吓得跟个孙子一样!”江寒讽刺道。
王掌柜闻言,又羞又怒,这臭小子,说话就喜欢专门往人家伤疤上刺。
他强压下心中的怒气和烦躁,低沉了声音放缓了语速强调道:“寒哥儿,你还没成亲,哪知道这些,妇人生子持家不容易,我平日是体谅拙荆让着她,但外面的大事还得男人做主,你也了解了拙荆的性子,若是拙荆做主,我利来茶馆还会立在西霞街上十年吗?”
“约法三章就是约法三章,要是做不到,掌柜我必然会自罚,对你做出补偿……”
“王掌柜,这些你都不用说给我们听!”江老爹挥手打断他拍胸脯的话,不耐烦道,“我刚才说了,我儿不会再回茶馆,你就说这事怎么解决吧,若是不能让我满意,你就等着看好了!我江沢城在落霞镇码头货栈混了也有十年了,还是有几个朋友的!”
三人几番争执也达不到满意的结果。
王掌柜不想出钱,坚持自认为的善意——给江寒的工钱忍痛又涨到了三百五十文一月,还说若是做得好,茶馆效益好赏钱多,每月保底奖金一百文。
江老爹死活不让江寒再回茶馆,直接提出十两银子一刀两断,以后大家再相见就当陌路人。
场面一度僵持不下。
陪在一旁的小安,瞅空对芸娘道:“姐姐,我先回屋温习功课了,这几天要多学几篇,等到没先生教时我也好反复研读。”
他说话声音不大,却正好碰上场面寂静的瞬间,话的后半段就显得很突兀。
芸娘顿生尴尬,想到姐弟俩坐在这里也插不上话,就起身行礼告退:“大叔,你们慢慢聊,我与弟弟先回屋去!”
王掌柜看了一眼姐弟俩,抿唇深思。
江寒却突然想起了刘大康。
那天他抢着要去给小安问东镇那私塾的事,果不其然先生是好,只是束脩太贵。
他失望地跑来告诉芸娘这个消息,却得知江寒已经帮小安找来了个临时先生,愣怔半晌后强笑着丢下句“那正好,如此我就有时间好好打听一番,一定能给小安找一位合适的先生的”,然后失落地走了。
这几天他也没再露面,也不知道他那先生的事打听得如何了。
想到这里,她看向了王掌柜。
他们不就是缺银子才读不起那东泽私塾吗?
这王掌柜明明都已经撕破脸了,却还对她表示出这么强的欲望,不如就让他做个冤大头好了。
“掌柜的,要我回去也不是不行……”
“江老哥,我还有个想法……”
两个声音同时在屋子里响起,江寒与王掌柜对视一眼,突然间竟好似心有灵犀般,猜到了对方后面要说的话。
江寒天快黑了才回家。
夏日的天黑得晚,她进门时,家里其他三人早已吃完饭。
江寒坐在小院的石桌前吃着剩饭剩菜,其他三人就眼巴巴望着她。
“刚才我已经将事情与你说了,你准备怎么办?”江老爹问道,经过一个下午他心里的怒气还没消。
他主要是恨那泼妇竟敢骂他的月丫有娘生没娘养!
她娘早早没了,她从小又被他当男孩养,他本就觉得亏欠了,如今有人居然敢这样来戳他的心窝子!
江寒抬起头来看了看三人,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江老爹一滞,抿了唇锁了眉,沉默了半晌,复又开口:“是爹拖累你了!”
“爹,你说什么呢!‘怎么办’咱们似乎只能是要钱或者打一顿。”
在江老爹三十多年的生涯里,他主要是靠拳头说话的,只是读了书与一般的莽夫又有所不同,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冲突双方要不就结死仇,要不就拿出利益各退一步。
于是,他提出了第三点原则:“钱要谈不妥,也可以要些别的好处,总之得让我们满意才行!”
“嗯!”江寒点点头不再多言,举起碗扒饭。
此时,她有些迷茫的脑海里又响起那韩乞丐说的话。
“……呶,就是这样,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贼,不过是那王包子的小舅子给了我们每人两个包子,让我去干的!具体为什么?那我也不知道,反正有人送吃的我们就给他去帮个忙呗。”这是她一顿威胁一顿利诱外加一顿揍得来的实话。
她实在没想到,害她的是这么个人!
一个她不认识也没听说过的人!
她不过是出了个摊与那人卖了同一样东西而已。
卖得好是她的错吗?
两家的包子馅还是各有特色大不一样的呢!
走的时候那韩乞丐竟嬉皮笑脸地问道:“喂!你要不要弄他?你给我钱,我帮你啊!这回我不要包子,只要钱!”
她差点同意了。
不过,话到嘴边又摇了摇头。
她没钱折腾了。
再则弄回去又怎样?
然后那人又来找韩包子再去害她?
一来一回得利的是韩乞丐,倒霉失财的是他们这争锋相对的两人。
不过,临走时,她还是留下了一句话:“我先想想,等我想好再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