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似乎又响起他家娘子高亢刺耳的声音。
他可不是怕她!
他就是怕她这个声音!
只要那个声音一响起,他立刻就会心跳加速呼吸困难耳膜生疼反应迟钝,进而只能妥协。
今日这事就是如此。
到了进门此刻,他突然想拷问下自己怎会变得如此厚颜无耻跟唯利是图了?
想当初,仅仅一个多月前,他还是被人称为忠厚可信的老好人啊!
怎么才一个月他就从老好人突变成了大恶人了呢?
到底什么魔力改变了他?
他不由撇向前方带路的江寒……
是这小子来了茶馆之后!
是她逞能搅进那失踪案,让他与沈大人这巡检司一号人物搭上了话!
这之前他是安分守己的小商人,除了每月与收税的官差打交道,近十年连衙门的台阶都没再上去过。
是她不知天高地厚挑衅黄帮的权威,让他领略了地痞恶霸的真刀真枪真拳头!
这之前他的原则一直是自己吃点亏,也要招呼好那些大爷的人!
都是这小子搅出来的风雨!
她竟想就这样撂挑子走人?
门没有窗户更没有!
不过一念之间,王掌柜的心境就从忐忑难堪自责转换到了理直气壮怨怪!
跟着江寒身后的步伐也变得坚定。
哪里会再去想他在江寒重伤昏迷时想辞退她避免沾惹上祸事的行事,没人逼他,是他自己做出的判断……
芸娘果然惊愕不已。
甚至有一瞬间开始怀疑人生了。
但是,她很快就调整了心绪。
认定江寒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纯属运气好!
或许还是她大难不死即刻兑现的后福也说不定!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
重要的是——小安有了临时先生了!
次日巳时,江寒与芸娘准时带着小安去了王家。
经过一番考校,许秀才对小安的学习情况非常满意,答应了每日辰中到午时,未中到酉时一共三个时辰,可以到王家与他一起读书。
许秀才顶多在落霞镇待到六月初就要去省城,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的束脩如何给,从他曲里拐弯的话里,江寒只听出了一个意思,那就是“你自己看着办吧”。
自己看着办就有些难办了!
江寒最讨厌这种模棱两可的方式,她直截了当道:“许兄,你别客气,我家虽穷,但每日几文钱束脩还是能出得起的,你看这一个月咱是按天算钱还是按月算钱?你觉得多少钱合适?”
许秀才蹙眉,脸上的不喜一闪而过,立即收敛神容一脸诚恳地又从相识一场也是缘分,说到小朋友天赋很好,有这么一个学生作伴他也很高兴,绕回了他并不在意钱云云。
圈子兜到最后,许秀才作了个揖,道:“此乃愚姑母家,贸然在此教导学生,本已有不敬,只你我兄弟相识相交一场,为江兄你尽一份绵薄之力,愚弟心甘情愿也!愚弟在此地逗留不会太久,小安兄弟往后还是送去私塾好好教导,以他的天赋,以后必成大器!”
芸娘连忙扯住了还要开口的江寒,叠声道谢,附身一礼道:“那就多谢许先生了,您的一片好心我们感激不尽,待到晚上,我们再来感谢王家婶子,必不会让你为难的,至于其他我们也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又一番作揖和附礼,小安被直接留下了,姐妹俩则回了江家。但这束脩怎么给,于江寒来说,依然是个混沌两难之事。
出手太重吧,她肉疼,没银子!
出手随意吧,她脸疼,没面子!
芸娘也忧心,她虽然放了那样的话,但是空空的钱袋给不了她底气,总不能真的按每日几文来算吧?
既然暂时无解,多想也无用,江寒咬牙发狠道:“管它什么呢,先看看这一个月能挣多少再说吧!明天我也该去码头了!努力挣钱吧!”
有了这个动力,她就顶着半愈的伤投入到思考如何挣钱的工作中去,拉着芸娘一起策划五月十三大集要卖的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