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江小二,你乱七八糟地唱的是甚?真是连鬼都得被你吓死!”蹲在石头上往下看的吕同毫不留情地取笑道。
“你们这黑白无常不是还活得好好的!”江寒怒叱道,“大半夜的不在家好好睡觉,跑到山上来鬼混什么?刚才是谁用石头打我?”
“大半夜?这句话我刚好准备送给你!你不在家睡觉,跑来这里干甚?”吕同反问道。
“哼,谁像你们这些大少爷一样,我可是起早贪黑的穷苦大众,这时候上山当然是来干活的!”江寒轻蔑地说道。
“你砍竹子干甚?”吕同看了看竹丛边砍倒的竹子,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做大事!跟你这公子哥说了,也是浪费精力!快走吧,不要打扰我做事!”江寒没好气地对吕同嚷道,直接忽略了他身后站着侧头看向别处的沈大人。
“你能做甚大事!”他回头对着沈大人说道,“广德,我们去看看!”
不等沈大人回答,他就兴冲冲站起身来,消失在了山坡上方。
“……”沈大人看了看他的背影,又低头瞧了瞧山下竹丛间的江寒,眉头微蹙嘴唇紧抿,须臾也从石头上消失了。
半刻钟之后,两人就出现在了竹林前方。
竹林边已经放了四根清理过多余的细枝的竹竿,江寒没有搭理他们,正蹲在地上,挑选竹叶。
吕同一过来,就兴趣十足地问道:“你摘这么多竹叶有何用处?”
沈大人则还是那副万年冰川的模样,默不作声,却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他微垂眼眸不动声色地打量江寒。
她身上穿着窄袖蓝色短打,只是这件蓝色比上回的要深一些,裤腿上绑着灰色绑腿,头发上的绑发布带也是灰色的,头发只随意地在绑成个马尾。右边脸颊被划破了一条拇指长的口子,流出来的血,显然被她胡乱地擦过,未擦干净的血迹在脸上,留下了一片淡淡的印记。
沈大人盯着那印记与伤口上凝结着的血点,觉得它们特别的刺眼,看着看着他的眉头就不由自主地紧皱起来。
江寒去刘家将刘大婶请了过来。
她手舞足蹈地与大家分享了她的想法,展望了一番未来。
虽然,她因此又受到了大家的轮番打击和取笑,不过,最后大家还是接受了她的分了工。
刘大婶与芸娘是包粽子的主力,并兼职采购糯米等材料,要求是尽量压下一些价格,哪怕一次多买一些。
江老爹与小安则要负责采购八十个包装盒子,藤编的、竹编的或者木质的,随意,原则就是便宜有意趣即可。
江寒当然也不能光指挥不干活,她要负责一切打杂工作,要学着包粽子,还要帮忙做苦力活。
第二天早上,江寒去了茶馆后,大家就各自忙活开了。
等江寒从茶馆打烊回来,大家又聚在一起说了说各自的进度,提出了新的意见。
刘大婶与芸娘,不负众望地以比平时低一两文的价格买回了糯米,腊肉,绿豆花生等。只是做粽子的干竹叶倒是只买到了一部分,刘大婶的意思是,剩下的自己去后山摘,这样还能省些钱。
江老爹与小安则去找了好几个藤匠篾匠,比较之后选定了一个简单大方的款式。只是他提出,砍好了竹子送去篾匠那里加工,这样包装的成本至少能省下三分之一。
最后,众人愉快地决定了,由江寒负责去后山砍竹子,摘竹叶。刘大婶甚至要求她寅时就去,把包子的事就暂时交给芸娘和江老爹。
寅时去后山砍竹子——意味着她半夜就得起床,幸好如今马上就要进入夏天了,天亮得早,否则她得摸黑上山——这些人也太不把她当女人了!
她虽然心有怨念,却只得老实前往,谁让她说过自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呢?
从江家所在的竹牌巷出来,沿着小路往落霞镇东北方向走上一刻多钟,在山脚的分叉口,往东再走半刻多钟,就到了小落霞山的东南山脚。
这里有一片从山脚延伸至半山坡,掩映在嶙峋突出的大石头下的小竹林。
严格来说,这只能叫做竹丛,因为实在太过稀疏与散乱。
可能因为小落霞山上石头比泥巴多,所以这些竹子实在瘦得不行,最大的估计也只有三四指粗。不过,配上间或露出来的石头,倒是很有一种水墨古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