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坦率让苏言又是一怔,随后他抬手扶额而笑了起来。
不怪当初那么厌恶卫箬衣的萧瑾会沦陷,怕是换成他,时间长了,也会被她所吸引。“行了,说点正经事,我可能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我已经吩咐了这里的人好好的照顾你。你的事情我也和王爷说了。他应该很快就派人来和你联络。”卫箬衣觉得苏言有点怪怪的,倒也没多想,毕竟一个
才刚刚经历过生死,亲人之间相互举刀厮杀的人,现在精神上受点刺激,让人觉得有点不正常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你们知道萧子雅的事情了吧。”苏言点了点头,随后幽幽的问道。
“你这么聪明的猜到是我救了你,能猜到这个也不奇怪。”卫箬衣并不准备再对苏言隐瞒下去了。
之前她不露面,便是怕苏言有所猜忌,万一走漏风声那就不好了。
如今她将苏言交给萧瑾,两人碰面很多事情就掩盖不下去了,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说给苏言听。
苏言凝视了卫箬衣片刻,随后展眉,“萧子雅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天衣无缝。却不知道你们已经有了防备。依我看,此番陛下的寿辰传诏藩王入京怕也是个幌子是不是?”
卫箬衣诧异与苏言的敏感与精明,却是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抿唇而笑。“你不必对我有所忌惮。”苏言收敛了嘴角的笑意,正色说道,“这回若不是萧子雅暗中帮我王兄,只怕现在局面就已经转变过来了,被追杀的人是他,而非是我。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次,我才知道萧子雅早就
与我王兄暗中有所往来,我就说依照我王兄的计谋,怎么能想出那么多天衣无缝的计划,一桩套一桩。所以萧子雅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他见卫箬衣还是抿唇不语,继续说道,“藩王入京的幌子我既然能看穿,怕是萧子雅也有所防备。”
“他的确会有所防备,但是我可以保证他会来。”卫箬衣点了点头,这才开口说道。
“为何?”苏言蹙眉问道。
“因为他需要这样一场混乱。”卫箬衣笑了起来,笑容温和而坚定,如同一道光。
苏言只是念头转转便也明白了卫箬衣的意思。
他虽然知道萧子雅与藩王之间是有联系的,但是对朝中局面只能了解一个大概,并不知道全貌。他知道朝堂上现在四皇子殿下已经可以有实力去撼摇谢家的地位,而卫毅则被远远的打发在南疆,陛下又下了圣旨,责令他必须完成南疆的战事。这就等于将卫毅钉在了南边,京城的京畿虽然是交给了卫
毅的亲信,但是亲信与卫毅相比终究不是卫毅。
藩王手中兵力联合,只要对战的不是卫毅,便也没什么可惧怕的。
只是一旦京畿受困,远在南方的卫毅便会很快回马枪杀回来,所以藩王若是想要起事,就必须是速战速决,万万不能让卫毅喘息过来。
否则即便改朝换代,卫毅依然可以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带兵回京,到时候多少人能阻挡住卫毅的大军也未可知。新皇立足不稳,切不可冒这种危险。
所以现在这种时刻便是萧子雅浑水摸鱼的最好时机。
只要能在卫毅杀回之前快速稳定住朝野上下,将可用资源归拢在一起,再对付卫毅便也有了几分胜算了。
陛下寿宴,藩王入京,趁火打劫,若是消息封锁的好的,远在南疆的卫毅没准会被蒙在鼓里。
所以卫箬衣说的不错,萧子雅需要这样一个机会。萧子雅是聪明人,这样的机会若是不抓住了,只怕以后再也难找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
松江王最早打的如意算盘就是将自己兵力分一半放在苏玫的手中。
苏玫是庶出,但是因为从小习武,为人豪爽,又上山剿灭过土匪,所以颇有豪名。陛下曾给她郡主的封号。松江王就顺水推舟的将一半的兵力交给了苏玫,向朝廷表明自己并无二心。
他之所以一直不肯交兵权,也是想到最后手里握着筹码,可以与朝廷讨价还价。毕竟他的封地比较富庶,将来即便削藩,他也想保留下一片封地给自己的子孙后代。
所以他是几个藩王之中最模棱两可的。
苏言与苏玫是一母同胞,诚如萧瑾所言,苏玫手中有兵,其实也就代表了苏言手中有兵。这对松江王世子来说早就是一个威胁了。他一直与苏言和苏玫暗中过不去,之前藩王入京,他就像让苏言和苏玫留在京城当人质,只是后来苏言与苏玫都相继离开京城,让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不过松江王世子还是利用苏玫与苏言不在松江府的时
候,将松江王府控制在手中。
即便这两个人离开了京城,回到松江王府也是百般受制。
萧瑾上次就找人想联络苏言,结果苏言失去了踪迹,他的人暗中找了很久都一无所获,却不想被卫箬衣给“捡到”了。萧瑾亲了亲卫箬衣的额头,温柔的替她将衣服收拾好,又将已经凌乱了的发丝用手指拢好束起,这才依依不舍的抚摸了一下卫箬衣的脸颊,“我出宫的时间不能过长,宫里有不少人盯着,若是露出破绽,则
全盘尽毁。箬衣,我知道我拦不住你,但是一定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叫我担心。”卫箬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投入了自己夫君的抱怀之中,用脸颊蹭了蹭他结实的胸膛,“我知道。你也要多加小心,不管怎么说我还在外面,即便出了点什么纰漏,我也好保护自己,而你却是在狼窝之中,
若是真的出点什么问题,那边是跑都没有地方跑。更何况我知道你的性子,你是断然不会丢下你的父皇。阿瑾,我只求你再谨慎一点。”
“恩。”萧瑾的心底亦是柔肠百转,他轻抚着卫箬衣的后背,“我自是知道的。你放心便是了。”
两人依依不舍的分别。
带萧瑾回宫之后,卫箬衣带着人离开了这所民宅,去了城外。
卫家在城外的别院十分的隐秘,周遭都是卫家的人,所以十分的安全可靠。
卫箬衣此番秘密入京,因为苏言重伤,她只能先将苏言安置在这里。
等回到别院,卫箬衣换过了衣衫,这才去了苏言的房间。
苏言才刚刚醒过来不久,庄子里的小厮正在给他喂药。
见卫箬衣进来,苏言想要起身,却被卫箬衣虚按了一下制止了。
“郡主。”苏言扯了扯唇角,露出了些许的笑意。
如今的他已经丝毫不见当初在京城的风流倜傥,伤口被水泡过,很多地方都化脓了,散发出不良的气息,若非是遇到了卫箬衣,他压根不可能活下来。他的肋骨有三处骨折,一条腿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感觉。初初捡到他的时候,卫箬衣都觉得要是给他喝点水下去,水马上就会从他身上的伤口里面朝外飚……就破成了这样,如今人能醒来,都已经算是苏言的
命大了。”你一点都不吃惊?”这还是第一次卫箬衣在苏言的面前露面,自打将他从江水里捡回来之后,他昏迷的时间长,即便稍稍有清醒之日,卫箬衣也从未在他面前出现过,更是吩咐左右只说他们是路过的商队
。“不吃惊。”苏言笑着摇了摇头,眼眉一弯,倒有了几分当初的恣意风流之态。“我被人抬着入庄子的时候醒过来一次,这庄子看似普通,其实门前的安置暗合军阵之法。那时候我便知道救我的人非是一般的商队了。我醒来之后,这里的所有人进退有度,一言不发,但是看他们走路的姿势与拿东西的样子便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我便知道这些人来历不凡,普通别院不会有此等家仆,倒像是军队之中训练有素的
士兵一样。”
卫箬衣瞪大了眼睛,眨了眨。
苏言失笑,“京城之中,能有此等气势的非镇国公卫家了。我知道郡主嫁给永宁王之后对永宁王去了东胜州,船队是由东而来,综合起来思量一下,便猜到救我的人是郡主了。”
“为何不是东胜王?”卫箬衣笑道,小厮替苏言喂好了药,无声隐退,她则替苏言随手倒了一杯清水,让他将口中药液带来的苦涩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