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崇在台上终于说完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目测也是最后一次婚礼演讲后,伴随着庄严肃穆的音乐声,林九天与秦芸分别搀扶着林知书的左右手,走过长长的红毯,站到沈崇的面前。
林达礼在旁边猛的起哄,“亲一个!”
林知书转身回头右脚一抖,高跟鞋打着旋儿起飞,鞋跟准确从下往上敲在林达礼下巴上。
作妖的小舅子外加不合格伴郎林达礼捂嘴败退,下面众人顿时哄堂大笑。
林九天先环视一圈,场上又莫名的迅速安静。
哪怕不知道他身份的,也会对他有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畏惧。
老丈人一左一右分别拉起小两口的手,将女儿的手放进沈崇宽大的手掌内。
他再将沈崇五指按紧,拍拍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沈崇,我女儿就交给你了。”
林九天轻声说道。
“好!”
翁婿俩心照不宣,林知书云里雾里。
不知不觉夜渐深,二人略显尴尬的同向坐着。
两人中间是个圆形茶几,茶几上摆着两杯早已凉却的茶水。
不知不觉,这房间里竟已沉默了一个多小时。
如果有人问他们尴尬不?
沈崇和林知书肯定得异口同声的回答,咱这不叫尴尬,是想死!
二人真是各怀鬼胎各有心思。
孩子妈脑子里一直在回忆着昨晚母亲的“教导”,有点期待,但更多的却是手足无措与惶恐。
她心想,总不能我主动吧?
这不合理吧!
沈崇你这混蛋就不能干脆点给我个准信?
如果你不要,就老实睡觉。
如果你要,你……
沈崇却一直在苦恼,自己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不动声色名正言顺的让她乖乖献出她背上的痣。
叮当。
墙上挂钟发出声提示,已到夜里十点。
沈崇深吸口气。
林知书心肝狂跳,他要说话了!
“欣欣应该已经在阿姨,呃,妈那边睡着了吧?”
林知书觉得头好疼,都这时候了,你都在说些什么跟什么啊!
沉默良久,空中并未有人回答沈崇一句话。
林知书扭头过去,敏锐的在沈崇眼角看到缕莹莹泪光。
她倒没觉得太奇怪。
因事生情,实乃人之常情。
但等沈崇一招手,林达礼一路小跑上来,送上个保温盒。
沈崇将这保温盒打开,递给林知书,“情况特殊,就一切从简了。按照我老家的习俗,我把你接回家之后,本来该我妈烧水给你煮汤圆,你得吃一碗汤圆。但现在你看,我爸妈不在身边,这地儿也不方便烧水,所以其实这碗汤圆是我出门前自己做的,现在怕是有点糊了,你将就着吃,好不?”
林知书接过盒子,低头往里看去,还真没说错,是糊了。
不过她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是沈崇终于拿出点他老家的习俗。
这就是沈崇的个人失误了。
他之前并未去刻意的了解过,其实结婚吃汤圆的习俗在这世界的蜀川并不怎么流行,这在林知书看来很新鲜。
她吹了吹,然后舀出一勺,再吹吹气,轻轻呡进嘴里。
说真的,糊了的汤圆味道不怎么好。
可怎么就这么甜呢?
“在你老家,汤圆有什么含义?”
“寓意团团圆圆。”
“挺好。”
欣欣看妈妈吃得香,在下面拉着拽着喊着,“我也要吃!我要吃!”
林知书把保温盒藏到身后,问沈崇,“这能给她吃吗?你老家习俗里,肯定没考虑到我们这种情况吧?有讲究没?”
沈崇给她这句问倒了。
这还真是罕见的孤例!
普通的结婚当然不可能还带个娃。
如果是二婚,那往往互相也都不是亲生的。
这种情况基本不会办酒。
正常办酒按照习俗应该也不会让别人分吃汤圆。
可欣欣的确是两人的娃,不是别人,是绝对的自己人,分着吃好像也没什么不合理的。
沈崇将信将疑着,“可……可以……”
欣欣得了允许,一蹦三尺高。
“哇,真好吃!爸爸做的芝麻糊最好吃了!”
沈崇翻白眼,才发现其实这汤圆糊得不是一点,是全糊。
他有点尴尬的看孩子妈。
他突然意识到,以前一直觉得是自己在将就孩子妈,孩子妈从未委屈过她什么。
现在看来他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