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泽听到他说的话，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他抬起头，用那双纯黑的眸子静静地盯着季长霖。

身后几个勾肩搭背的少年嬉笑着回头，忽然止了声，察觉到气氛有几分不对劲。其中一个方才叫嚷的最大声的过来瞟了好几眼，低下头来对着同伴咬耳朵道：“季公子现在有些不对劲啊……”

季家的那个小公子，对人极有分寸，温和有礼，可惜谁都看不透。他就跟隔了一层雾似的，迷迷蒙蒙，叫人靠不近。

季长霖松开了摁住绢布的手，回以平静的目光。

在他眼里，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不过是一个比他矮上一个头，面容清秀的女孩儿而已。他不会对这样泯然众人的女生有着深刻的印象，也从来都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她，和她有过什么交集。

季长霖唇扬了几分，笑起来，道：“你在流血，我扶你去医务室吧。”

顾轻泽再三地盯着他，很久。

他眼神黯淡了几分，别过头，下巴划出的弧线带着几分倨傲，冷淡疏离，刻意与季长霖划开了距离。

顾轻泽摆了摆手，便跌跌撞撞地朝着远处走，再也不去理会身后的人半分。

走远了，还隐约听到身后有人在询问道：“季公子，那女孩儿是谁啊？”

那人不咸不淡地开口，思考了片刻，淡淡地回道：“不认识。”

[我日，你就这么走了？]10086目睹了全程，恨铁不成钢地批评着它的宿主，[那你留在这个世界干啥？咔擦咔擦卡咔嚓……]

顾轻泽面无表情：“我看你嗑瓜子很带劲啊。”

被戳破了的10086有些不好意思，过了两秒又恢复过来。反正它是系统，又不需要什么脸皮：[那可不骗你……说真的，儿砸，这世界所有人的记忆都被格式化了，记不得你了，你就走吧，反正积分拿到手了，咱一拍屁股跑路，天涯有你有我，从此不寂寞啊！]

顾轻泽慢腾腾地走着，他的步伐很慢，很迟钝，宛若半只脚踏入棺材的老人。

路过的人皆被他的目光吓到。

那是一种近乎漠然的眼神，夹杂着几分茫然，像是街头的流浪狗，不断地在行走，却不知道自己的归路在哪里。

这天下之大，可以地为席，以天为被——因为无家，四海便可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