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的李朵神情焦灼，把面前的这个沉默的哑巴少女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双眼通红。她衣服都还没穿好，松松垮垮的，胸前露出一片风光，裙摆也歪歪扭扭的，但是——

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不需要这样的衣服了。

自从那纤细柔软的脖颈处炸开一朵艳丽的血色花朵，顺着肩头一路蔓延，所到之处，皮开肉绽，流出大量泊泊的鲜红液体。

它们争先恐后地占据着少女充满活力的身体，渐渐覆盖住了李朵原本穿着的衣衫，肆意地占据了她的手臂、她的腿跟，直至她的膝盖处，形成了波浪状的小裙摆。

以血为衣，这是血嫁的新娘。

顾轻泽唇畔的笑容彻底僵持着，神情恍惚地盯着面前的少女。

她正想要扑过来，同他诉说方才在浴室里遭受的委屈，那模样柔软又无辜，但是扑到半途，动作却迟缓了下来。宛若僵尸般迟钝的动作，电影里一秒一秒特意做出来的倒映。

叮——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被悄然敲响，诡谲又迷乱的夜晚就此开启。

已经死亡而犹然不自觉的少女生生地停留在了原地，再也没了声息。但是几乎又在12：00：00那一秒交织的时刻，她又像是活了过来。

那双眸子里再无进浴室之前的光彩，反倒是死一样的沉寂。眼球里白色的部分可怖的多于黑色的瞳仁，从眼角处缓缓地流出粘稠又炽热的鲜血。她扬起唇，冲着还在呆愣的顾轻泽露出一个笑容。

灯光昏暗，血色嫁衣的姑娘在暗夜里磨着森森的白牙，如若忽略那些个死亡的迹象，她还是娇俏的。

顾轻泽就站在那里。

他脑子很有些迟钝，在那一刻，他的脑海被一个很傻的想法占据了——

面前的这个人，现在，究竟是生，还是死？

“十二点啦——”还未等到顾轻泽想明白这个事情，那个站在原地不动的少女忽然嗓音尖锐地叫起来，声音又尖又细，她喉咙里发出格格的跟轮子摩擦在地上一样难听的笑声，忽然手放在自己的膝盖处，好像那血液是自己的裙摆，疯了一样地跑出去，“十二点啦，十二点啦——”

李朵脚上的鞋子被跑掉了，她赤着脚，一边跑一边笑。

那血液像是凝固在了她的膝盖处，顺着那黏腻绽开的皮肉，活生生地粘在李朵的身上，形成了一件极其贴合的夏季短裙似的衣服。

10086的声音在顾轻泽脑海内突兀地响起：[卧槽吓死我了，这妹子怎么回事，就这么突然死了……不行我得磕个奶油味的瓜子儿顺顺心，哎哟吓死你爹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