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某个晦暗的地方被重新打开。

呵，杜易言这样对他，又算什么呢？

夙寐把手背放在唇边狠命地擦了擦，仿佛他的唇刚才沾染过什么令人厌恶的脏东西。

杜易言眼眸中的笑意渐渐消失，在炎热的夏季里凝出一道化不开的寒冰。

“这种眼神看我做什么，”夙寐垂下眼皮微微眯着眼睛，透过细长的缝隙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杜易言，一边嘴角嘲讽地勾起，“刚才，就算是我还你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休息区。在他的背后，那个一身古代装扮的男子眼眸中的光渐渐暗淡下去，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那道飘然远去的身影，可那人已经走远，他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能碰到。

夙寐回到住处，指腹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磨砂着自己的嘴唇，上面仿佛还留着那人的气息。

不知道是他刚才擦拭得太过用力了还是怎么着，他的唇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火辣辣地烫，就像要燃烧起来似的，和十多年前的那次一样，就算他把冰块儿敷在唇瓣上，也丝毫降不下来这灼人的温度。

十多年前，在杜易言被星探发掘踏入娱乐圈以前，陈忱就已经认识他。

那时候他们在同一个高中班里读书，陈忱在班主任面前撒娇卖萌打滚二皮脸子，才得以让老班同意他和杜易言做同桌。

那时候陈忱没有穿女装的独特嗜好，长相也没有现在这般妖孽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干净清爽的模样，是那个时代的女生们最喜欢挂在嘴边上却又不好意思亲近的那种少年。

当年的杜易言倒是和现在没有什么不同，顶多是略微青涩了些，他的性格从那时候就已经非常大冰块儿加臭屁了，尤其是高中时代，简直堪称装b界的万年扛把子，常常是面无表情好像谁都欠他二百五十万似的。

可就是这样一副样子，硬是把陈忱迷得七荤八素，整整痴迷了十几年。

高中那个时候多纯啊，大家伙儿成天就顾着语数外理化生政史地了，别说谈恋爱，就算暗恋一个人，内心都会煎熬得不行，生怕影响了学习啦，生怕被老师家长发现啦，生怕意中人喜欢别人啦……

显然，陈忱对于他的意中人喜欢别人这点更害怕一些，所以他决定表白。

那是一个夏日午后，刚下过一场大雨，雨水把天空洗刷得透亮锃新，空气里都弥漫了一股青草的凉爽气息。

随着窗外越来越暗的天色，陈忱嘴角边的弧度忍不住越来越大。

他查过万年历了，今天宜婚庆，宜嫁娶，是个表白的好日子。

晚自习放学后，陈忱把杜易言堵在操场的犄角旮旯里。

“有什么事？”这么晚了到操场里来，杜易言不知道同桌兼好友的陈忱在搞什么鬼。

“咳咳。”

陈忱硬是从嗓子里憋出两声轻咳，来掩饰他紧张到要死的内心。

他计算好了，这个地方灯光透不过来，他也就不必担心自己害羞得满脸通红的窘态被他的意中人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