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令人憋闷的灰蓝色，终于随着东方那一点点升起的光亮而散去，安静的病房里，点滴终于滴完最后一瓶。

打了一夜的针，现在肚子已经丝毫感觉不到疼了，如果不是身体还到处绵软无力，夙寐简直就要以为，之前那如刀绞一般的腹痛仅仅只是他的幻觉。

上半夜忙着做手术，下半夜又看护这个刚刚才互通姓名的对门邻居，朗煜伸出修长的手指揉了揉酸胀的眉心，缓缓倒在旁边空着的病床上眯上眼睛。

过不了多久就到上班时间，他懒得再回家里去折腾。

病房里逐渐被熟睡的呼吸声填满。

没有腹痛的折磨，夙寐睡得好极了，倒头下去就“人事不知”。

直到，一道突如其来的刺耳铃声炸响，打破了病房里的宁静。

好烦！

脑子里随着手机铃声嗡嗡作响，疼得简直要炸开似的。

夙寐懒得睁开眼睛，寻声伸出手去胡乱摸索着那道噪音的发源体。

冰冷的屏幕贴到耳边，他哑着嗓子发出声音，“喂……”

这边还没问出来“是谁”，手机的另一边就传过来源源不绝的哭声，哭声凄厉惨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在哭丧呢。

“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

耳边骤然出现的哭喊声吓了夙寐一跳，一瞬间赶走了所有的瞌睡虫。

他条件反射地伸长手臂把手机放到最远处，生怕耳朵被这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聒聋了。

即便如此，那震耳欲聋的大哭声仍然清晰可辨，持续好几分钟，才渐渐有了弱下去的趋势。

夙寐重新把手机放回自己耳边，刚才他已经看到来电显示，是秦晞。

“喂，晞晞，你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秦晞平时乖巧的很，一点儿也不闹人，像是这样大哭的情况，只有在噩梦后才可能会出现。

“哥哥，呜呜呜呜……”

眼见那边的嚎啕大哭有死灰复燃的趋势，夙寐急忙打断他的哭声，轻声安慰道：“晞晞不怕，不怕啊，哥哥在呢！”

听筒里传来秦晞委屈的声音，“可是……可是你在哪里，我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

强烈的太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射进病房里，在墙上留下斑驳的影子。

夙寐望了望周围陌生的冷白色，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对面那张病床上。

病床上已经空空如也。

他睡得太沉，连原本躺在那里的人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哥哥，哥哥！”

手机的另一边似乎察觉到夙寐的心不在焉，提高声音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嗯嗯，哥哥在呢，”夙寐回过神来，解释道，“哥哥昨晚肚子痛，到医院里打针了。等到打完今天的针就回家，晞晞在家里乖乖的，要是饿了就自己找些东西吃，冰箱里有……”

平时和秦晞整日待在一起，夙寐还未觉察到什么，如今和那小子分开这么一小会儿，他才恍然惊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