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砚怒:“你懂什么?你难道没有看出来相爷对女人都没有什么要求了么?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么?”
沈越一时不明白,反驳道:“这能意味着什么?难道不是好事?这般,相爷也不会嫌弃那个丑姑娘,今晚洞房花烛,兴许还能让相爷开荤!”
“呸!”墨砚啐了一口:“你懂啥,那个丑八怪,你能下的去嘴?”
沈越自然一怒:“墨砚,你找死,那姑娘丑一点并不假,可是,那也是相爷的夫人,便是敢……我敢么?”
墨砚无视沈越,恶狠狠的道:“你个蠢人懂什么?你可知道,相爷对女人没有要求的原因是什么呢?”
“什么?”
“因为他的心思本就不在女人身上,他……终究是对封世子上了心!”墨砚无力望天,然后伸手在地上狠狠一砸:“不行,爷不可能袖手旁观!”
见墨砚愤愤离去,沈越嘴角一抽,无奈的摇了摇头。
相爷的私事,他们哪里管的着?
……
红房喜烛,罗帐低垂,红纱飘曳,明明处处喜庆,封玦却无半点喜气。
封玦跟着褚均离回到早已布置好的洞房,所到之处,丫鬟们纷纷行礼,放下罗帐。
层层罗帐似隔绝了外面所有的人和事,独留一个她,还有前面迈着优雅的步伐,缓步而行的他。
跨入寝殿最后一扇门,封玦突然心虚起来。
前世,她也有过洞房花烛,她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了那个男人,连同她所有的信任和希望,却不想,被那人狠狠践踏在自己脚下。
眼前的大红喜字,仿若一道枷锁,锁在她的心头,让她走不出去,让她窒息害怕。
封玦的脸色募得变得惨白无色,站在褚均离的身后一步,竟是再也挪动不了一步,甚至,她现在想做的,便是逃离,离开一切让她痛苦,让她绝望的世界。
封玦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
见褚均离宽衣之际,她转身落荒而逃。
也许是慌乱,也许是害怕,她竟是连打开门的力气都没有。
募得,满是冷汗的手心被人握住,身后传来一声极为轻缓柔和的声音:“莫怕!”
褚均离的声音沉稳轻致,不仅好听,甚至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人觉得安心!
身子一轻,身子突然被对方打横抱在臂弯,朝床榻走去。
封玦握着褚均离身上的衣领,手指抖得让人觉得心疼。
褚均离将封玦放在床榻之上,封玦还来不及出声,他便压了上来,封玦身上没有内力,自然反抗不得。
“褚……”
“嘘!”褚均离躺在封玦身边,手指压着她的唇,道:“你既来我府上,又在害怕什么呢?”
封玦在害怕什么?她也不知道,按理来说,她现在是傅宁,他是她的夫君,新婚之夜,他要了她无可厚非,她将自己交给他,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这个时候,她若反抗,那才是矫情,会被人说三道四!
再者,凡事圣上赐婚,第二日总要去皇宫谢恩,那同房元帕都是要拿去复命!
可是,她……很难接受在她喜欢他的情况下,却是以这种身份与他赤诚相见!
若是这般,她究竟该如何自处?便是她自己都还未弄懂,她如何会进褚相府,如何将自己交给她?
封玦拳头紧握,逼着自己平复下来,然后盯着褚均离,荡出一抹笑意,深吸一口气,小声问道:“夫君……宁宁的脸不会让夫君嫌恶么?”
封玦惯会猜测别人的心思,有些时候,做这种事情总要一些情调才是,褚均离这般柔情似水的模样,难道不是要营造一个氛围?她若是破坏了这本就不怎么美好的氛围,他还会有兴致么?
褚均离听此,果然面色一僵,眸光扫向封玦那半张骇人的脸,视线却落在封玦的眼上,抬手,修长的玉指在封玦的眉眼滑过,寸寸抚摸,眸子深邃至极,封玦觉得他在看她,却觉得他眼中的她另有其人!
却听他悠悠开口,道:“宁宁有一双……极美的眼睛,为夫,甚是喜欢。”
话落,大手伸出,解下那落账,手一挥,纱幔飘落,将床榻严严实实的遮住。
封玦瞳孔一缩,几乎不敢相信他真的会洞房花烛!
亮晶晶的眸子如溺着一泉清泉,散落一泉的月光灿烂生辉,像是黑曜石一般却胜其几分灵动。
在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姑娘之时,便觉得她和那个少年有着同样好看的眸子,不过,终究是女子,虽然偶尔狡黠灵动不输于少年,终是少了他的几分傲气和狂逆。
而且,若是那个少年,又岂会被这般狼狈的被人绑了扔到他的床上?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那个少年,又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榻上,这会儿,他一定还是和萧倾九在一起的吧!
可是,明明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他又在对比什么呢?
傅宁是傅宁,封玦是封玦,便是他们有小时候的情分在,那也是不同的人!
褚均离喜怒不形于色,沉稳内敛,自然不会和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
面对这丑姑娘的调侃,褚均离面色淡淡,并不放在心上,转身,道:“走吧!”
封玦悻悻,瞪了瞪脚下的绳子,跟了过去。
看到褚均离的背影,募得升起几分捉弄之心,快速跑过去,伸手去抓褚均离的袖子,娇娇的唤道:“夫君!”
褚均离听到这个称呼,眉头一皱,回眸,募得迎上封玦笑意盈盈的双眸,少女扬着小脸,若不是脸上那骇人的胎记,倒不失一个绝色女子。
不过,不管美丑,终是不喜人触碰,轻轻一挥,宽大的袖子便从封玦指尖滑走,举步离去。
封玦手指一僵,嘴角扯了扯,候在门口的几个小斯丫鬟竟是偷来几分惊骇和鄙夷。
“四……四姑娘?”
“怎么会是四姑娘?”
“便是三姑娘容貌姣好,都难以配得上相爷英姿,这个容貌无盐的四姑娘何以配得上相爷?”
“四姑娘真是太过分了,不知羞耻,明明嫁给相爷的是三姑娘,怎么出现在洞房的是她?一定是她自己肖想相爷,刚刚竟是不知羞耻的去拉相爷!”
“是呀,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儿的,竟然敢做这般欺上瞒下之事,相爷刚刚准是生气了。”
“可不是!”
这些小厮丫鬟都是侯府送过来的陪嫁,并非褚相府里面的人,不过,褚均离听着这些议论,眸中闪过几分不悦,回身看了一眼几个下人,然后朝封玦伸手:“过来!”
若说护短,褚均离可能是最护短的那一个,不管傅府如何捉弄,不管齐盛帝如何试探,傅宁终究不过是一个棋子。再者,不管如何,这个女子终是他名义上的妻,别人有何资格说她一个不是?
何况,这个女子,是那个少年极力要保护的人。
褚均离一时并不能理顺,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傅宁为何出现在他的洞房,花家接走的又是谁?
封玦刚刚恹恹的眸子,突然闪过一道亮光,然后跳着迎上去,伸手拽了褚均离的手。
两人携手离去,留下一群下人面面相觑,相爷……相爷这是什么意思?他竟然主动牵了四姑娘的手?
天呀,这还有天理么?相爷那般高洁俊美的男子,怎么能接受四姑娘那样不堪入目的女子?
刚刚说傅宁不是的几个丫鬟更是面色一白,相爷如此在乎姑娘,刚刚她们说的,相爷岂不是会生她们气?
封玦见褚均离并不惩处,不过是一个小小举动,便让那些丫鬟吓的脸色一白,自是佩服这人不怒自威的威严。
出了寝殿,转过一个九曲回廊,褚均离便松了封玦的手。封玦瘪了瘪嘴,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谁稀罕他解围了?
路过一个花园,便到了前厅,墨砚等早就在大厅摆了香案,相府的少有的几个粗使下人都到了前厅,跪在厅外。
相府的人看到褚均离带着傅家的丑姑娘前来,几乎是惊的差点没有晕过去。
怎……怎么回事?
不怪他们诧异,便是褚均离都以为自己娶的会是傅家三姑娘,哪里会想到,盖头一掀,却是另一个怎么都没有猜到的人!
“我靠!”墨砚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相爷娶的是什么玩意儿?这个丑八怪是谁?可不可以扔出去?
曹贵拿着圣旨站在大厅,听到身后的脚步之声,才转身,见褚均离和傅家丫头前后相伴而来,他显然一惊:“相爷这……”
不过,很快,他便收回眸光,然后拿出圣旨,走到香案面前,道:“相爷,接旨吧!”
封玦看了一眼褚均离,见他面色平淡的走到香案前的,撩袍跪在了蒲团上面,封玦抿了抿唇,然后跪在褚均离身边。
曹贵打开圣旨,押着嗓子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忠义侯府之四女傅宁,品性端庄,德行有加,朕躬闻之胜悦;兹特以指婚左相褚均离,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