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景道:“生歌,今天开始,你去姑娘房里!给我好生照看着!姑娘少了一根头发,我唯你是问。”
我原是老太太拨给陆白景的,即便说换也还需和老太太、太太打声招呼。此刻上,我却什么也不敢说了。伏低了身应道:“是。”
陆明月道:“房中只有姐姐也不成事,底下还有好些活计……哥哥,先留下她洗扫,有替换的,再辞也不迟。”
陆白景是陆守正的嫡长子,在陆家排行老三,只因上面还有两位堂长。
一位是他三叔嫡室的长女陆白霜,出阁已有三年。
一位是他二叔的长子,庶出大他三年的堂兄,叫做陆白华。
陆白华的生母是王夫人庶出的亲妹,地位比下有余,比上不足。因此,陆白景在家中地位较其长兄还高。
他虽年青,天资聪颖,自幼随父从商,算来也有四年。并非寻常纨绔子弟,故在家中算颇具威信。他待下多和气,轻易不拿架子,但若犯着他的性子,却是翻脸不认人的一个冷郎君。上下无人敢欺他小,不仅不敢,甚至多有些畏他。
因而,他上头虽还有长辈,争耐他对事向有分寸。说的话,分量却是十足的。
陆明月开口,陆白景百炼钢化了绕指柔,说道:“看在姑娘为你求情的份上……若还不改,下次断没有这么轻易!”
小丫头千恩万谢。陆明月上前接过伞,撑开了,走到陆白景面前,递给陆白景道:“哥哥也别站着了。快回去吧。”说完从我手里拿了伞,撑着慢慢走远。
老太太究竟因为此事埋怨了陆白景几句,说:“那么多丫头可以拨,怎么单单拨了生哥儿去?好容易放熟了一个体贴知冷知热的,你慷慨极了。”
钟夫人道:“只是不想月丫头那屋里的人这样坏,放一放吧,待培养出几个人儿来,再让生哥儿回来便是。”
我便是自那起,搬进了如意居。也是自那时起,我才发现,陆明月是有意招撩陆白景的。
话要说到那日她撑了自己的伞与陆白景,却从我手中拿了陆白景的伞去。当时我不觉察,事儿过了三天,天渐渐放晴了。她说:“烦姐姐帮我把这伞还了哥哥。我却都放忘记了,夏季里多
雨,时时都要用。”
我说:“没那顾虑,陆家少座金山银山,再不少他一把伞的。”
陆明月沉默一会儿,说道:“还是送过去吧。哥哥是个讲究的人,没得显得我轻狂不识礼。”
我顾虑陆明月丧母,心思细腻敏感,因应承下来。
晌午大错时,我将伞送进曦德馆中。彼时韶嬅低着颈在檀木桌旁伺候着笔墨,红袖持小匙在廊下与鹦哥喂水;梅姿、雨纹、曲清、流霞安静侍候于屋内外,见了我都嘘声比划。陆白景正立在案几前执着笔发呆,忽然看是我,便问缘故。听罢说道:“妹妹还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