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能想到,那夺目的美丽下面,却有着盘错丑陋的根须。
我恍恍惚惚又似看见四年前那个初夏的陆明月与陆白景……
陆白景对茶花上了心,闲时便在房中读书研究。陆明月不喜见人,只晨昏往老太太、太太处请安。慢慢地,和陆白景的巧遇也多起来。
二人并不多聊,话也没有几句。说的来来去去无非是茶花。茶花叶子耷拉了是缺水吗?叶子黄了要是施肥吗?晒多了会怎样?下大雨需不需搬回房?
陆明月初时答的认真而简洁,陆白景也似听得认真,直到同一个问题第三次出现。
那日棉蘸水墨,小池蜻蜓低飞。
棋子道上,陆明月和陆白景并肩同行。天闷将雨,我从曦德馆出来为陆白景送伞。巧正听见陆白景又在问那个问题,我扪嘴偷笑,想这呆子素日都是过目成诵,怎么到了花草这上面,记性这般差!
陆明月听过,怔怔望着陆白景,片刻,移开眼,耐不住笑了。
陆白景定定望着陆明月,陆明月一咬唇,说道:“哥哥是故意寻我开心呢。”
陆白景傻问:“这话……从何说起?”
陆明月丢下陆白景,红直烧道脖根,快步往前走着,“明月再不献丑了。”
雷声轰隆,天低欲垂,我待要上前递伞。忽见陆明月一抹脸匆匆地跑,是分明哭了。
我心想,好好地,怎么忽然哭了?陆白景这方面是笨拙了些,也不是诚心拿她取笑的人,犯不着这么认真。现下再去送伞,未免尴尬,只好等着。
雨很快就落下来了。
陆明月走不远,只得站在廊下躲雨。陆白景得了大赦,赶忙追上去赔不是。只说:“妹妹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我,我虽不知道具体错哪儿了,总之是哪儿都错了!妹妹你……哪里经得
起……我只愿你每日都笑……你一哭,我……我……”说到此处,面红耳赤,低头站着。
陆明月满脸惊疑看着陆白景,片刻,低低道:“那你为什么,把一个问题反复来问我?……还不是,拿我开心?”
陆白景也是吃了一惊,为难半晌说道:“我……我见了妹妹……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陆明月别开脸转过身,伸出手去接檐下的雨,雨夹着风,打湿了陆明月半片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