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片刻,陆白景推开门笑盈盈走出来,道:“你伺候姑娘多睡会儿,备了酒菜,我晚点过来。”
我伏身应是,送毕陆白景。端了一盏燕窝羹送进房里,说道:“姑娘稍稍垫垫胃再睡,错了饭点儿睡着伤身。”
陆明月正披着一件薄衣在纱帐里绣东西,眼也不抬说道:“我不睡了,姐姐睡会儿吧,我瞧姐姐面色不好。你放桌上,我洗漱过吃了去和老太太,太太请安。”
我说:“那我陪姑娘去。”
陆明月道:“不必了,我又不是不认得路。别人房中都四五个伺候,我房中只放着姐姐一人,万事都劳动你,你要病了,我怎么好呢?”说着下了床,将我拉到床畔道:“姐姐不嫌弃,就睡这里,外面人吵不到,你睡得安稳些。”
我待要说不,头里面却突然抽了一抽,紧着又扯了几扯。我嘶嘶叫疼,陆明月按了我在床道:“看吧,想是着了风寒。”
我脱口道:“只是没睡好。”
陆明月脸一红,低了头道:“扰着姐姐了……”
我会过意思,连忙道:“看我……”又实在寻思不出什么措辞。
陆明月一身单薄,我为她展开衣裳,细细穿了,说道:“姑娘要爱惜身子,现在小不觉着,往后……往后生儿育女了,女儿家,一点动静也经不起的。”
陆明月甜笑道:“姐姐不知道……心仪一个人……原来……时刻都想和他在一起……”
我不由呆住,心道:“陆明月没知己,没亲人,无人可以倾诉,却把这种枕畔话儿毫无防备地对我吐露出来。或许与她是滨姬河畔出身也有干系。她身上即有闺中女儿的纯洁敏感,却又夹带着风尘女子的风流放荡。难怪,迷得陆白景神魂颠倒。”
我握住她手说:“这话,只许和我说。”
陆明月笑道:“还有一个人可以说……”
不等我问,喜滋滋道:“白景。”
我愣怔道:“姑娘,你究竟喜欢爷什么?”
陆明月道:“白景他……和我前世就相识了……”
我睡了一日,仍是昏乏乏提不起劲,眼看着房中的颜色白变了黄、黄变了红,红变了青……我半梦半醒,似睡非睡,只觉得忽冷忽热。
脑里还记着陆白景吩咐今晚布置酒菜的事,也未及和乔乔交代。我起不了床,等了半日,外面连个主动进来擦灰的人都没有。想着房中虽只有我,院中丫头总也有六人,除了我,竟无一个顶用。
我心中烦恼,居然昏昏睡着。
到不知何时,朦朦胧胧听见陆白景和陆明月说话。
“我说房中人太少了,你偏不听话,明儿再选两个伶俐的在屋里。否则吃饭都照顾不好,更别说别的了,让我怎么放心……”
“再选也只是一样,院里的六个也是活生生的。难道说,一个倒了六个都倒了?无非费几日唇舌罢了。我只等你吃饭,她们怎么敢阳奉阴违。”
我失了时间,微微睁眼,隐约看见陆白景抱着陆明月,坐在一边的软榻上。我极力挣扎想起,身子被定住了一般,心想最初只打算是靠在床上打一个盹儿,怎么就这么造次,夺了陆明月的床呼呼大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