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苏烈纯黑的眼睛里闪过厌恶的神色，在别人看来，即使作为施暴者的他表情依旧无比平静。

在地球联盟，屠杀平民是军人最为厌恶的事情——即使叶少言有军校毕业生的身份，在没有武器没有编制的情况下，他只是个平民而已。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苏烈将他自动纳入了保护范围，如同对待星际彼端另一个联盟的同胞一样。

想到叶少言，他皱起了眉，低头看着被铐在审问椅上的刺客。

在审问之前，他身上所有有攻击性的工具都被收没，藏在牙齿中的毒l药也被小心地整个取走。

为了防止被抓住吐露消息，后者倒是为了杀死自己准备的东西。

在之前提取基因编码检索出来的资料里，这个被审讯者似乎隶属于一个半公开化的杀手组织。他们好像不仅为了金钱才行动，反倒也有某些诡异的信l仰。

这个杀手可能一时粗心大意，但是绝对训练有素。只是从他即使被完全控制、没有半分主动权的情况下依旧能保持冷静就能看得出来。

然而他遇上了苏烈。

铁，血，和铁血。这三样东西，苏烈恰好一个都不缺。

疼痛不能给被审问者带来威慑，苏烈换了一个方式。

他低头看着那个人的眼睛。

“我尊敬不畏惧死亡的人，可惜你选错了对象。”

“我见过无数你这样的工具，你们的主人可能告诉你，为了崇高的目的死去会重新降生在一个流着奶和蜜的地上乐园。”

苏烈露出了一个略带嘲讽的微笑，接着说。

“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不存在。”

“不是因为真实虚假与否，而是我会将你的大脑严密地保存起来。”

在这几天的大范围阅读里，苏烈基本能够判断这个星球的科技水平与之前他所在的地球联盟基本相似。地球联盟一百年以前就能做到的事情，这里也一样能做到。

只不过有没有人去研究罢了。

“你无法死去，也不算活着。你无法达到应许之地，这是不曾有人告诉过你代价。”

很年轻的时候，苏烈在军官学校读到过地球某个文明古国的话。

——既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那么他就让他活着。

疼痛和死亡并不能给人最深沉的伤害，没有希望地永远活着才是。

苏烈面无表情地看见了被审讯对象瞬间失去焦点的眼神，摘下了被血渍污染的手套。

已经不需要了。

谁说直接的暴力是摧毁一个人最有效的方法呢？

“是他们……”刚刚还一脸无所畏惧的人开了口，声音嘶哑。

听罢，苏烈扔下那副手套，转身离开房间换了套衣服，又回到了叶少言躺着的房间。

似乎雌子的身体素质确实比苏烈所认知的普通人类强悍不少。但是即使这样，叶少言也睡了很久。

睡着的时候，他时不时皱起眉，冷汗从额头上流下，像是回忆起什么痛苦的过去。

天亮了很久，苏烈才又看见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苏烈的手轻轻搭上叶少言额头上的青瘢附近，发现随着他的指尖接触，原先看起来十分严重的皮下瘀伤颜色渐渐变得浅淡。叶少言忽然觉得头上的疼痛减轻，看见苏烈略显吃惊的表情，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