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亡死者

想想才几个小时前,这个小姑娘还活蹦乱跳,开开心心在那里吟诗作对,现在就这么毫无生气躺在地上,连最后一点遗容都无法保存。苏青想想,还是难免有些物伤其类之感。

仵作先看盆骨,很快确定是女性尸体。

仵作道:“盆骨低而宽阔,呈圆桶状,尸体系女性。体长五尺二寸,烧毁严重,面目无法辨认,无刀砍伤、棍棒伤,尸骨焦黄、手足拳缩,口鼻喉管内有灰烬,系当场烧死。”

第三具尸体,就是林子期的了。

秦烟转过身,闭上眼。她和林子期是同科县试前三名,又都才华横溢,虽未深交,但也难免有几分惺惺相惜。如今看林子期一身才华未展,一腔抱负未申,就死在这里,实在不忍去看。

苏青拍了拍秦烟肩膀,以作安慰。

仵作开始验尸。

林子期的尸体,保存得还算完好。当然,这个是跟秦鸾比的。若跟田奇比,就差远了。林子期身上蒙着烟灰,衣角也有些烧毁,虽然四肢躯干并无烧伤,但尸体一看是从火场搬出来的。

仵作道:“尸体身长五尺九寸,体型消瘦,面白无须。周身无明显外伤,面部紫绀、肿胀,牙床出血,口鼻内有烟灰,手足无拳缩,系浓烟窒息而死。”

所有尸体验完,仵作摘下手套,补充道:“袁大人,进一步的检验,要在回去之后才能出来。”

袁通判点头,示意知道。

仵作喊了几个衙役,让他们帮忙把尸体抬回衙门,就带着助手离开了。

客栈老板也识趣告退,不一会儿,花厅就空了下来,只剩下苏青、秦烟和周良,这三个幸存者。除了他们,就是官府中人了,有袁通判,和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一个侍卫、一位文书。

袁通判先开了口,“留诸位下来,是因为现场有些事不明了,需要向诸位请教一二。”

三人起身,都道不敢。

袁通判没有隔开三人,依次询问,直接先点了周良,“请问周公子,事情经过如何?”

苏青听到这个审问程序,不免有些奇怪。

因为一般审问嫌疑人,都是将嫌疑人分开,分别询问,以免当面串供。

袁通判留着三人同时询问案情,有两个可能。第一种可能,这位袁通判是位不懂装懂的外行,纯粹在瞎搞。第二种可能,这位袁通判掌握的信息,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多。所以才留他们同在现场,询问一人的同时,观察另外两人的表情动作,以判断是否有破绽隐情。

这边苏青还在思量,周良已经客气完,进入正题了。

周良说道:“昨晚客栈主人盛宴,我跟友人联诗联得兴起,酒喝得有些多,睡得太沉,火势烧得很大了,我才惊醒过来。醒来之后,我所住的正屋已经起火了。房梁木柱接二连三砸下,我虽极力躲闪,但身形无力,躲避不及,被砸断了左腿,脸上也是那时候擦伤的。”

袁通判看起来严肃,却很有人情味,安慰道:“公子受委屈了。”

周良拱手谢过,自嘲一笑,“也是老天保佑,拖着一条断腿,我连滚带爬,竟也到了院门口。门被从外锁着,我当时又疼又怕,真是没一点力气去砸开门,或者另寻出路,只以为死路一条了。就在我心生绝望,准备等死的时候,门被从外砸了开来。是客栈的伙计自发救人,救了我一条性命。”

袁通判点头,“他们有此善举,官府日后会有嘉奖。”

见周良不再说话,袁通判沉吟片刻,没再问什么,转而看向苏青,“苏姑娘是如何逃出来的?”

苏青摈去杂念,认真道:“具体时间我没注意,不过我醒来时,火势还没蔓延到正屋,所以我苏醒的时间,应该比周公子早一点。不过我当时也睡得有些沉,还是秦烟叫醒我的。”

这话一出,苏青觉得有些不对,“我平日觉挺浅的,不至于外头都起火了,我还醒不过来啊。”

闻言,周良也皱起眉,“是有些不对,我酒量应该没这么浅。”

秦烟疑惑道:“我倒是跟平日差不多。”

袁通判也蹙了蹙眉心,抬手制止道:“这个且先记下,我回头再做调查,你接着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