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猜测真的假的不信宿命,可我早把他安排进,全部余生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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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白鸟觉得,自己快受不了了。
二十岁的少女已然长成,身形亭亭玉立,眸色清亮有神,面容也算得上一句清秀甜美,实力更是已经得到认可。
白鸟一向很有自知之明,她不会说自己比琴酒强——她跟小伙伴还差了一大截呢!
但她也不会妄自菲薄。
同龄人中比得过她的寥寥无几,新晋干部中她也是最强的,论能力她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人。
她已经从仰望琴酒的存在,变成了让其他人仰望的存在。
哪怕是琴酒也知道,虽然她在自己面前插科打诨,一副无所谓随你做主的样子;但在别人面前,却一直很可靠。
他清楚白鸟的实力。
琴酒信任她——不仅仅是信任她这个人,也是信任她的实力。
然而她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十几岁的任务与二十岁的任务不可同日而语,“有天赋的成员”和“新晋干部中最出色的人”接到的任务同样天差地别。
难度如此,血腥程度同样如此。
她以为她能接受,毕竟她已经承受了那么久。
但真正去做时,她发现,这到底已经超越了她的忍耐限度。
二十岁的少女挣扎在罪恶感与求生欲当中,不得解脱。
有时候,她会很羡慕琴酒,琴酒从来不纠结这些东西——这些在他眼里“无用”的东西。
白鸟隐隐觉得这样不对……但是她说不出原因。
更何况,这样的确能活的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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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她仿佛身处深沉的海洋,在波浪中起起伏伏,每每想要放弃一了百了,却仍旧挣扎着;每每想要好好活着,却又看不到海岸。
又好像身处于泥泞的沼泽,看不到光亮,深深的无望与恐惧充斥内心,只能看着自己慢慢往下沉。
不管是呼救与尖叫,谁都听不见。
血腥气、泥泞、潮湿、腐烂……面上若无其事,内里其实已经腐朽了,她甚至能闻到自己身上令人作呕的味道。
就像一朵开在污水里的莲花,再怎么清丽漂亮,也抵不过根上的溃烂。
这种时候,清醒总是比沉沦来的痛苦的。
因为当你沉沦的时候,你就与罪恶融为一体,不会感觉的到身边的污浊不堪。
而如果你是清醒的,你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陷阱去,痛苦挣扎,却又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有时候白鸟会想,也许不那么清醒就好了,也许抛弃自己的心就好了。
可是她做不到。
她只能清醒的看着自己的不同。
于是也只能眼看自己沉下去。
她忽然感受到了一阵凉意,似乎是从外部侵入,又似乎是从内心发出。
白鸟茫茫然的看向窗外,才发现下雪了。
【镜中的雪越发耀眼,活像燃烧的火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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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那是一条令人绝望的单行道。
直到她越走越远时,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回不了头了。
很多事情,都已经改变,也再也便不会原本的模样。
那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是她从获得代号的那一刻就必须杀起的,但是她惊恐的发现自己杀不死她,她一直存在与内心深处,让自己的心不至于死去。
于是也越发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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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琴酒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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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白鸟苦笑的想,他似乎一直都能发现自己的不对劲。
从少年时开始,琴酒似乎一直那么厉害、一直那么强大、一直都能轻而易举的完成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从惊讶,到信赖,最后是依赖。
于自己而言,那个少年就像是神明一样,是自己的全部信仰。
信赖一个人是好事,但太过依赖一个人,不是一件好事。
白鸟知道这一点,但却无力改变——也不想改变。
这是多年来伴随她走过所有痛苦与挣扎的勇气所在,也许日后他真的可以学会一个人走下去,但如今的她做不到。
但是没关系——
只要有琴酒的存在,白鸟绿子就不会害怕。
他是自己的勇气所在。
棕发少女想,也许自己的确应该去调节一下内心啦。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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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得到系统后,棕发少女对系统的存在一直很好奇。
不过经过多次试验……白鸟总觉得系统的存在有点……毫无存在感?
琴酒一直不太相信系统,白鸟想了想,决定跟着小伙伴的步伐——就和以前一样,不在系统上放太多的精力与信任。
不过有些【剧透】,还是挺有意思的……
因为好奇,她见了灰原哀——或者说,是宫野志保。
那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大概是因为生活在组织的控制下,小小年纪就显得十分懂事,性格稍稍有些冷淡。
宫野明美很疼爱自己的妹妹,哪怕她如今也不过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白鸟绿子轻轻笑了笑,想到了自己的妹妹。
宫野明美是个好姐姐,自己……应该也不差吧?
满足了好奇心之后,白鸟绿子兴致勃勃的告诉了小伙伴这件事——她已经习惯向银发少年分享自己的趣事了。
想让他知道更多关于自己的事情,也想,让他的生活变得有趣一点。
她希望琴酒能多笑一笑——他笑起来多好看啊!
不过……也不要笑太多了,小伙伴太吸引人的话,她可是会吃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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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见了宫野志保之后,总觉得最近有点不大对劲。
好像身边隐隐的,有什么人在窥看?
而且……组织的任务,也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仔细想了想,到底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白鸟绿子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不打算告诉琴酒。
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更何况这只是自己的猜测,连影子都没有,没必要让他担心啦。
这么想着,白鸟绿子还是直觉性的不再接触宫野姐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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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她终于窥见了真相。
那块早已被她所遗忘的拼图,在一次大扫除中被无意翻出,白鸟当时只是怀念的笑了笑,轻轻拂去拼图上的灰尘。
一旁的奈奈露出好奇的目光,白鸟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她看着妹妹漂亮的绿眼睛,心中有了个念头,笑着三言两语将妹妹打发走。
她想把拼图拼好,然后转送给妹妹。
那是一副九百块的拼图,图不算太大,所以每一块都很小。
小时候的绿子花了很长时间拼了一半,最后实在不耐烦了,决定放弃;如今的白鸟将它们一块块接着拼上去。
她花了很长的时间——这拼图的确不好拼。
在终于完成后,棕发少女本打算拿什么东西装一装然后给妹妹,结果在盛放时,不小心打湿了一小片拼图。
当时拼图是背面朝上的,白鸟见拼图被打湿了,一时间有点慌乱,连忙去卫生间拿来毛巾试图拯救拼图。
毕竟这可是她花了半个多月才完成的啊!
等到她匆匆忙忙的拿起拼图,试图用毛巾擦干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这一瞬间,在她还不了解事情真相的时候,几年来风里来雨里去的职业经验在她的脑海中狠狠敲响了警钟,几乎震耳欲聋的声音尖锐地提示她危险。
白鸟绿子苍白着脸,颤抖的用手揭开了真相的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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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棕发少女站起身,踉踉跄跄的走着、最终扑倒在门上,手脚发软、却死命咬着牙狠狠的关上了门。
她倚靠在门上,静静的出了回神,半晌,才发觉自己整个人都在颤抖。
好冷啊……手脚发冷,心也发冷。
绿子用捂住嘴,触及面颊的那一霎那,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她终于知道小时候那若有若无的特殊从何而来。
她终于得知那份令她不明所以、随着年龄增大而逐渐消失的试探从何而来。
她终于得知,为什么在她因为一时好奇而接触宫野志保之后,组织的反应那么奇怪。
这一瞬间,白鸟绿子恨得咬牙切齿,她疯狂的诅咒着宫野夫妇——哪怕她知道那是两个早已死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