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黄裳的心砰砰的剧烈跳动起来。
这是机会,韩冈给他的机会。
韩冈的势力就像一个四棱锥,官、军、商、士林,组成了四棱锥的四条棱,而韩冈高高居于姐姐,没有谁能够绕过他,与另一条棱线连接起来。
失去了韩冈这个姐姐、这一枢纽,韩系立刻就会陷入四分五裂的局面。
但在过去,没人有这个机会,且更有曾布、吕惠卿的例子在前,没人敢让韩冈培养一个副手,以防万一。当然,以韩冈的年龄优势,在他势力中,根本找不到能够全面接替他的人选。而黄裳等韩系中坚,也不曾敢将心思动到这方面。
但韩冈离京在即,他留在京师的势力需要一个居中联络能够掌握大局的人选。韩冈让他处置好曲珍的这一件事,说不定就是顺理成章接手京师的机会。
韩冈和章惇地位的稳固,来自于他们对军队的掌握。此为议政所共知。韩冈以副相力压章惇,维持朝堂十年稳定,更是因为韩冈手中军权还在章惇之上。
一直以来,对京中各路兵马,韩冈从不会放手。每一个相关的人事安排,即使是章惇也插不进去。韩冈治都堂日,章惇在军中的声望势力根本无法与韩冈相提并论。章惇如此,黄裳更不必说,他根本不敢去插手军中人事。
而今后,情况就不一样了。
两名韩家家丁引路,黄裳正在去往外客厅的路上。
紧张和期待的感觉,就连洞房花烛夜也难以比拟。更像当初在西南时,等待前方战报传回时的迫不及待。
家丁在一扇门前停下了脚步,黄裳脚步顿了顿,随即走了进去。
“君玉太尉,久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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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适吗?’
黄裳犹豫了一下,但随即,一句‘为什么’窜上心头。【愛↑去△小↓說△網w】
所谓曲侯,自是西军中赫赫有名的宿将曲珍。
曲珍早年便号为名将,声望并不在种谔之下。虽然灵武一役的后期,在盐州城被纸上谈兵的徐禧拖累,连贬七八级,但很快就官复原职,甚至两任三衙。
其实以现如今的标准,曲珍这个名将称号很有些水分,但曲珍在西军中威望甚高,陇山曲氏旧时声势更不在种家之下,如今也只是稍逊。
曲珍现如今还在长安京兆府任永兴军路兵马副总管,掌握三万禁军。而曲氏世居的德顺军,两位国会议员一个姓曲,另一个不姓曲,却是曲珍的孙女婿。
曲珍长子曲卞昔年殁于横山之中,只留下两个女儿。长媳守了三年,被娘家接回去再嫁,这两个孤女就被曲珍养在身边,稍长便为她们选婿定亲。曲珍怕她们跟她们娘一样少年守寡,还特意找了两个用不着上阵厮杀的读书人做夫婿,又使力将两人送进了议会里。大孙女婿读书有成,过了明算科,直接就送进大议会了。
不过这一次,出事的就是曲珍的大孙女婿,确切的说,是曲珍的大孙女婿闹出了事来。
黄裳坐镇开封府多年,耳目灵通,这两日闹得京师人情汹汹的事端自是了如指掌。三位出面收购报社的议员中,并没有曲珍的孙女婿,但十二三个出钱的就有他一份。
曲珍此番来,无外乎是为他的孙女婿请罪,再向韩冈讨个人情,放这糊涂鬼一马。
黄裳就因此而犹豫。
当着别人的面,这请罪讨情的话可不容易说出口。韩冈对曲珍的态度不明,还莫名留自己在旁陪客,万一不给老将留脸面,曲珍不敢怨韩冈,却敢怨自己。
大宋开国以来就是文贵武贱,不过地方上的豪强世家,尤其是地处边陲,蓄养私兵的大族,从来都是被重点安抚的对象,文臣轻易不敢得罪。jfi如曲珍此等在国中数得着的豪强、名将,黄裳更不愿开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