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和章相公天天见面,有什么话,随时都能说了。我们办好自己的差使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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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冈早就跟章惇那一边沟通过了。
不论是火箭,还是眼下的小说。至于四川商会,韩冈连一句都没在章惇面前提。
他并不打算就此事与章惇商议,毕竟只是鸡毛蒜皮。
稍大一点的,就有火箭。
韩冈可从来没想过要联络吕惠卿,死掉的狗就不会从地里爬出来。
火箭本来在河北战场上有过一次很成功的表演,时候据说战绩之中甚至还包括辽国皇帝的半条命。
那一场会战的记录和总结,经过了几个月的整理和总结,终于有了一本底稿。且因为韩冈的缘故,辽国的潜力更显得出更加深厚。
辽国正在研发火箭,而且已经有所成就。以辽国并不算出色的科研能力,能在短时间内开发出基本上可以用于实战的火箭,应当是拼了命了。
生产了几百只,但雍秦商会派出的细作甚至连简单的图样都已经拿到手。
不知这些火箭会被用到哪里。火箭弹的威力,韩冈很清楚,火箭弹研究一直没有停止,只是因为吕惠卿的缘故而没有太多成果——下面总是要迎合上意。在韩冈还在相位的时候,把火箭当作开发重点,这不是政治问题,也不知组织问题,而是智商问题。
但韩冈想要推动火箭,这并不是因为辽人的缘故,而是他想要推动。因而就有了《地月行》,书中,的确只有火箭,才能够将人送上月球。
这可以叫做格物幻想小说,对格物技术未来的发展进行合理的想象。
城市是由一栋栋数十层上百层的摩天大楼所组成,一条条宽阔的水泥道路上,奔驰的是一辆辆机器驱动的铁车。巨大的钢铁飞机翱翔在天空中,让人们可以朝游北海,暮宿天南。一枚枚四五十丈高的巨型火箭,矗立在发射铁架只要一声号令,就可以将人或货物,送入虚空之中,送抵月球之上。
甚至月球上已经被开辟了数以千百计的居所,尽管月球上没有空气,但人们发明了各种保持空气的办法,并且设法让人们呼出的碳酸气,变回可供利用的氧气。
大地上的耕作,也大量使用各种机器,从播种到收割、脱粒,一切都是用机器来运作。人们只要动一动手指,就能完成这些繁重的工作。
没有人不会羡慕这样的生活,即使是再理性的现实主义者,也都会对小说中描绘的一切而感到目眩神迷——因为这个时代的发展实在是太快了,没人能预计到底要多少年后,人们才能享受到小说中所描述的一切。
“‘你们看着办吧。’相公是如此说?”
迎上几道狐疑的眼神,何矩呵的冷笑,“我嫌命长了,敢篡改相公的话?”
眼神中的狐疑消退了,但困惑就多了起来,“那件事不提,怎么倒把川中的事提起来了?相公还让我们看着办,那该怎么办?”
这句话放在不同场合,自有不同的解释。但以韩冈说话时的情形,放在官场,那就是便宜行事之权。尽管没有明文,以韩冈的性子,也不可能会事后否认。
事情办好办赖,只有事后奖惩,办事的时候,一切可都由主事者独断。面对蜀地商界,可谓是方面之权,这个权力可不小了。
几人面面相觑,权力大了,也就意味着责任大了,印把子是好,但烧得通红——烫手啊。
蜀地的商人,的确有些不妥当,尤其是在韩冈即将离任的时候闹出事来,更让人觉得愤恨这帮子天生反骨,但要是事情没办好怎么办?不作就不会错的道理有谁不懂?
“只是有些苗头……”
何矩却是在回来时想通了,冷冷一哼就打断,“苗头?有苗头那就有根子,有根子那就有土壤,你们觉得川中的水土怎样?尽出些反骨的。川中的事,我们觉得是小事,但我们的眼界能与相公比吗?既然相公提到了,那就肯定是大事。”
他横着几人一眼,“我们做事,不问相公就自作主张,那是我们的错,可相公有了吩咐,还犹豫不定,那一样是我们的错。冯公着意北境,南面的事我们也的确不能疏怠,免得冯公回来,我们没脸见他。这件事我何矩是得了相公当面吩咐,也是在相公面前应承下来的。本想着有各位襄助,一齐发起动议,也就能集会中之力,全力发动。但若诸位不敢襄助,那我也就拼着多亏上身上的百十斤肉,都压上去算了。”
几人越听越是沉默,到了最后,竟无人说话。
好半晌,才有一人干笑起,“何胖子,你说这话亏不亏心,还百十斤,身上的肉得有石了吧。真给你压上去,大议厅里的那张圆桌还不得塌了。”
有此人领头,另一人也笑道,“能被何胖子你压着不出事的,也就晚晴楼的满娘了。”
一阵插科打诨过去,谈话的几人却都把何矩的气势给压回去了。
何矩的权势已经都大了,若是让他把蜀中的事情一个人给办成了,那哪里还有别人插足的余地。
韩冈的确没有下令说怎么办——谅何矩也不敢假传‘圣旨’——但以如今局势,该怎么办都还是有谱的。只是不得上命,要自作主张,人人心中没底罢了。
在座的都是商会中有根基的理事,之前贪心办岔了事,坏了相公心意。原本还依仗着自己的身份资历不在意,但风声越来越紧,外面传得越来越夸张,现在一个个都害怕起来,生怕再踏错步子,哪个能像何矩,不管不顾的做一个泼皮破落户?
“那……那件事怎么说?”
有人知道何矩今天去见韩冈的原因,张了张口,却不敢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