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钟本来准备只给一天的休息时间,后来。经过权衡之后给了三天假,又决定不愿意放假,愿意多赚点的就五倍奖赏的,
韩钟本准备当即把奖励公布,陈六则让他稍安勿躁,走过去出面鼓动了几句,说辽国皇帝惨败,只要能早一点把路修好,运送能多的援军抵达安肃军,就能撵着皇帝的屁股杀进辽国。
燕赵男儿,骨子里还是有一番慷慨激昂的情绪,比起金钱,陈六口中的追杀辽国皇帝,更加让人兴奋。
韩钟在王厚面前,又说了一阵话,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了,就告辞离开。
目送韩钟的背影,王厚轻笑,“性子跟他父亲像得很。”
王厚的这句笑叹,在不同人的耳朵里,能听出不同的意思。
自始至终幕僚都在察言观色,试探道,“可惜才干差了许多。”
“我家小子若能有他这份进取心,我做梦都能笑醒。”王厚笑着,没有否认。
韩钟自是不知他告辞之后的一番对话,他从王厚行辕出来,就赶去找秦琬。
秦琬还在城衙,他现在忙得焦头烂额。
王厚抵达之后,指挥权自然而然的被他拿走,秦琬手上的就剩下城寨内部的各种琐事了。
本来还有一个文嘉能商量一下,可是王厚进城后,文嘉就恢复了走马承受的身份,让秦琬独自一人处理他的正经事。
韩钟进来后,两边分宾主落座,寒暄了几句,就对文嘉道,“听说文走马这一回是立了大功了。”
“不敢,”文嘉连连摇头,“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锥处囊中,其末自现。走马在天门寨,可谓是锥处囊中了。”
“嘉自不量力,多亏了都监愿意让嘉一试身手。”
文嘉足够坦率,让三人的对话得以继续。
不过秦琬和文嘉也没有说太过守城时的艰难困苦,简单的两句就带过去了,反倒说起了损耗了,“……火炮基本上都得换了,磨损得太厉害。”
韩钟歉然道,“火炮可能暂时运不上来,修好铁路还得过一阵子。”
秦琬笑道,“没有火炮,神机营也行。”
“什么叫也行,那可是神机营。”在最近处见识过了神机营的能耐,韩钟对这一支精锐队伍有了极大的好感,“我这里才只一个指挥。”
神机营几经扩张,总兵力已经达到了七万。被选调出来,支援河北路的兵力,总计有两万五千人。用了半个多月才全数抵达。其中七成在大名府,剩下的全都给了王厚。拢共就不到十个指挥,一个比一个金贵,不是韩钟的身份,也得不到这个指挥。
“很快他们就要一起上战阵了,不会留在天门寨,要是他们当真……”秦琬斟酌了一下,问韩钟,“二郎,依你之见,看如今的形势,辽主到底认输了没有?”
。
时隔近月,韩钟重新踏足天门寨。
隔着毁坏的石桥,望着南门的废墟唏嘘了一阵,韩钟拨马转头,绕道西门。
一批平民拥挤在西门处,正要出去,而一队士兵则正要进去。一进一出,西门处就拥堵了起来。
韩钟一行还没上石桥就勒马停步。
“怎么回事?”韩钟远远的看着。
方才他过来时,就看见一队一队的百姓被押着往南面去,现在又是几百人。包括他们在内,一路上至少有两千百姓被驱离天门寨。
他疑惑不解的问陈六,“这不是坚壁清野吧。”
陈六摇头,“理当不是。”
“或许是准备与辽人决战?……不对。”陈六猜测着,又立刻摇头自己给否定掉了。
辽军已经撤退,虽然并没有走远,但再打回来的可能性并不大,接下来是官军进攻,不用担心天门寨破,百姓遭劫。
又想了一下,他猜测道,“大概是准备给人腾地方,李枢密多半要北上了。”
“哦?”
“辽贼没到定州就被击退了,风头给王太尉占尽。莫说在大名府的李枢密,就是河东的熊参政也肯定忍不住了。”陈六说着下了马,“二郎,我前面去看看。”
韩钟点点头,陈六便走过去了。
“靠右!靠右!”守城的士兵正在人群中嘶声力竭。但进城的士兵往右边靠了,出门的百姓却不懂,依然挤在城门中间。
韩钟的一名亲兵哂道:“又不是京师,哪懂这些规矩?”
京师的街道这两年被整治得井井有条,人马皆靠右行,道路畅通无阻。两边一对比,说话的亲兵满满的都是优越感。
“京城还不是抽鞭子罚款了整三年?太后娘家的车夫都给抽过鞭子。”
韩钟听着笑了一笑。京城里十几万匹驴马牲畜,几万大小车辆,百多万人口,而且每个月都在不停地增加,不整顿就别走路了。京外州县,除了大名、洛阳、京兆这等城市人口三四十万的大州府,其他地方还真用不着讲究这些。
同时京师能做到这一点,还是靠了各家报纸成年累月对交通事故的报道以及各级学校里面不断推进的教育——蒙学中的小学生都被师长耳提面命,每到放学时,都排着队举着小旗回家,经过的道路,车马都晓得避让和等待。另外也得加上开封府不留情面的执行——不听指挥、乱闯道路的行人被罚款,驾驶车马的当街鞭挞,——多管齐下,才能做到如今的水平。
几年的治理下来,京师不仅仅是街面上井井有条,行动有序,城市的干净整洁也远超京外。就连海外来的蕃商,有许多到了开封,都乐不思蜀,视为天上之城,干脆就在开封定居下来。
韩钟年纪不大,却也天南海北的走过几十个州府,只有关西的城市能在干净上与京师比一比,就算是苏州、扬州、金陵,这等天下间数得着的大去处,街面上或许清扫得干净一点,背街处依然是肮脏不堪。故而各种疫病,只有开封和关西最为稀少,即使爆发,死伤也常常不过百十人。
陈六已经到了城门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就跟城门守兵咬起了耳朵,几句话的功夫,陈六走出来。
守兵没再大声叫喊,也没有用拳头皮鞭说话,而是贴着边挤进人群,十几个人肩并肩在门洞中一站,弄出一道人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