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韩冈正是在设法动摇新学的地位,同时给他的根基,也就是陕西的士子们,更为畅通的入仕渠道。
下一次大比之年,照常例,能有四百名新科进士进入官场。除此之外,便是诸科。
诸科之中明算科一百二十人,明法科八十人,明工科八十人,此外每年还有二十人,通过太医局与厚生司的联合考核,成为翰林医官。
这几门诸科考试中,不仅仅新设立的明算科和明工科是百分制,便是明法科,也会改成百分制。还有医官考试,同样是百分制。
加之殿试考试,上一科就已经是百分制了,韩冈并不担心将之延续下来,能有多少反对的意见。
等到人们都习惯了百分制的考试,下面就会是最为重要的解试与礼部试了。
听了韩冈的话,最为关切的严素心就笑道:“有官人的话,奴家就放心了。大哥还没什么,总不能金娘没有一个进士夫婿。”
继承了母亲的容貌,又是韩家唯一的女儿,金娘虽为庶女,在京城的内外命妇中也算小有名气。不过她早早的订了亲事,让许多人扼腕叹息。
韩冈亲生的儿子已经有九人。不过并非嫡出的老三、老四,被过继给了韩冈两位亡故的兄长,在名义上,算是他的侄子。却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当然备受疼爱。
“三哥哥,你说祥哥要两科之后再考,那金娘的婚事怎么办?”
韩家的长子、长女是前后脚出生,年纪相当,等到两科之后,早过了二十岁了。
“再过两年就差不多了,也不用等到功成名就的时候。”
一晃眼就十几年了,韩冈这个岁数,放在后世,甚至可能刚结婚,但在这个时代,已经到了儿女要成婚的年纪了。有些地方成婚更早,三十出头就有孙辈了。
“苏家的金娘呢?”
追谥忠勇的苏缄长子苏子元,韩冈当年率军南下,与苏子元交好,为自家的长子向苏子元的女儿求了亲,那也是邕州陷落时苏家唯一的生还者。
“苏伯绪今年任满,要上京了。”韩冈道,“到时候,金娘也会一起回京。会让伯绪在京师留任几年,到时候正好让大哥和金娘完婚。”
“金娘一直都在岭南,只有书信往来,这一回终于能见到人了。”
“应该不会差,你们也用不着担心。”韩冈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金娘是个有福相的孩子。”
随着儿女越来越大,儿女们的事,渐渐的就成了家庭议论的中心,看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韩冈也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年纪在增长。
一晃十几年,不管自己还能在朝堂中多少年,时间总是不够用的。
时不我待啊,韩冈想着。
。
送了王居卿离开,韩冈回到后院。
跨进门,就看到四位妻妾向往常一样,正坐在一起,一边做着女红,一边聊天。
“官人。”王旖四女放下了手中的织物,站起了身,“前面的事都处理好了?”
“都好了。”
韩冈活动着肩膀,一天下来,身心疲惫。
做了宰相之后,手上的事多了许多。苏颂年纪大了,也不喜揽权,加之现在政事堂中还缺参知政事,韩冈等于是一人处理所有政事。
“官人这个宰相做得太辛苦……”
“参知政事什么时候选出来?”
家里的妻妾,都知道韩冈不好揽权,更注重自己的理念能否施行,故而都希望他能早点找到合适的人,将一干不重要的庶务都交托出去,免得再这么下去,变成五丈原的诸葛亮了。
韩冈叹了口气:“廷推都拖了两次了,下个月的廷推,估计还会再拖。李定根本就选不上,这边的沈存中也一样。李清臣没根基,李奉世【李承之】只比沈存中差一点,新党、旧党都不会选他。曾令绰还不是进士,在西府还好说,入东府就难了。”
“不至于没人可用吧?”
“天下不乏人才,只是一时之间不凑手。”
“官人这话说得就像是穷措大上街,买不起东西不是缺钱,只是一时不凑手。”
周南戏谑的说着,韩冈苦笑着摇摇头。
韩冈不希望新党插手进东府,而新党那边也不希望让韩冈继续控制政事堂,按照编订成型的廷推条例,有资格参加廷推的重臣中,放弃投票的人数超过一定比例,廷推就得不出结果。自韩绛求退后,两次给两府增加人手的廷推都因为各方的拆台而失败了,接下来的第三次,韩冈也没把握能通过。
反正僵局持续下去,权力会更加集中在他韩冈的手中,对于新党来说,同样不是一件好事。也许这第三次,他们该学聪明一点了。双方都退让一步,应该能得到一个双方都能认同的结果。
“好了。”王旖道:“现在就别说公事了,官人好好歇歇吧。”
周南、素心端来了茶汤、菓子,而王旖和云娘也过来帮韩冈换下见客的衣服。
过去,但这两年王安石先是在江宁任知府,之后卸职就任宫观,一年前致仕。没了政治因素造成的隔阂,夫妻之间的关系又恢复了和睦。
家里面平静,韩冈也能安心去处理国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一层层递进,的确很有道理。
“对了,官人,大哥今天来信了。”严素心说道。
韩冈喝了一口茶:“大哥在书院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