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区域范围仅仅局限于一府,但开封府有二十余县,比寻常的州府要大得多。旧日曾名为京畿路,乃是一路之地。数百里方圆的开封府,不论是赛马,还是蹴鞠,都没办法一统江湖。只能各县分开来各自玩自己的。
其实大部分州府多半如此,总不能为了一场比赛,在路上奔波日。基本上都是一个县内部的球队比赛。只有少部分地域狭小的州府,会在春播结束后,组织各县的头名去州城里用几天时间来踢季后赛。
赵顼听了汇报,不置可否。尽管向他报告的石得一明里暗里都在说局面因为是两支球队维持不力才变得那么乱,但他私心中并没有深入调查此事的打算。
“这件事就让开封府处置吧。”赵顼没有什么心情的挥了挥手,
罚不责众,尤其是像这样的群殴,最后造成的骚乱,根本就抓不到真凶。到时候,除了拉人顶罪,并没有解决问题的手段。赵顼无意看人欺君,根本记不加理会。
他现在所关注的,一是新学,一是资善堂。至于其余,都可以放一放。
“朕倒想看看钱藻是怎么处置这件事的。这件事若是办得不好,他也没有必要在开封府的位置上多留了。”
……………………
但东城一角的小院中,正有几人围坐在幽暗的灯火下,脸上都有着难掩的兴奋。
他们都可以算是消息灵通人士,平日里互相之间又有往来。一听说在西城外的球场上,发生了大规模的伤亡事件。他们便立刻互相遣人联络,想要在其中为自己或是友人,找到一个利益最大化的可能。
“天欲灭韩冈。否则如何会有今天的这一桩事?”
“听说是,今天的事,多半跟韩冈一样牵扯不清。”
“球队胜负、进球多寡,世间多有为此赌赛。诱人赌博,大坏风俗,韩冈此人当真适合侍讲资善堂吗?”
桌边众人眼神中全都变得深沉起来。
若是想要阻止韩冈,只要声势足够大,出面的官员足够多,就算是天子也不可能强行安排他去资善堂任教。士林舆论若是一面倒,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哪一个愿意坏了自己的名声为天子草诏?
“还是先将蹴鞠联赛给停下来,等待朝廷的处置……赛马也该一样。每天都是几万人聚集,什么时候出事都不奇怪。”
“看看钱藻会怎么处置了?他若是胆敢在此事上徇私枉法,一纸弹章可是少不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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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
初更的时候,还在城西医院的韩信让人送信回来了,带了最新的伤亡数据:死者十七人,轻重伤两百一十四人——这是城西医院收治的人数。
在报信的家丁描述中,城西医院中哭声阵阵、哀嚎不绝的惨象,跟西北战争之后,疗养院中的情况也差不多。
“你再去跟医院里面说,尽全力救人,不要吝啬医药。”韩冈吩咐带信回来的家丁,“人命关天的事,能多救一个是一个。”
那家丁回话道:“禀端明,金簇正骨两科的医师和医生都已经到了医院中,三十九人全都到齐了。”
在金簇、正骨两科,也就是外科上,来自于军中的医官们的技术,远远要比寻常给人看病的医官强得多。由他们来救治伤员,结果过会更好一点。
韩冈现在的身份不方便去城西医院,否则未免会有干扰开封府的嫌疑。尤其是蹴鞠这项赛事本就出自于韩冈,其中的一方球队又是跟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为了避嫌,只能在家里下命令。这也是为了方便日后使力,现在若是牵扯进去,之后有些话就不好说了。
“至于账单,这是齐云总社的责任。不要向病人收,收账的单子送到兴化坊去。”韩冈转回来对何矩道,“你也别在这里待了,也去兴化坊吧。想来这时候不会没有人在。”
何矩立刻答诺应承。正如韩冈所说,这时候的兴化坊中的齐云总社会所,聚集了绝大多数的会首和球队东主,正等着他带着韩冈的吩咐回去呢。
这个时候,能在此事上说得上话的重臣,也就那么几人。韩冈虽然从来不干预齐云总社的事务,但到了危机关头,还是得求到他的头上。料想韩冈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的一番心血付之流水,甚至被人拿来当做攻击自己的。
何矩之前被遣去确认消息的时候,就已经与几位能联系上的会首通过气了,要尽量在韩冈这边得到一个应对的章程出来。
得了韩冈的吩咐,何矩和来报信的家丁正要走,外面却通报韩信回来了。
心道莫不是医院中又出了什么大事,招了韩信进来,韩冈直接就问道:“韩信,你怎么回来了?”
“端明,不好了。”韩信可能是赶得很急,有些气喘,脸色还泛着青,“这一回出事的里面有一个贵人!”
韩冈脸色一变:“谁?死了还是伤了?”
“南顺侯……”韩信干咽了一口唾沫吗,“肋骨被踩断了好几根,在医院里伤重不治。”
听到所谓贵人的身份,韩冈神色立刻就放松下来,“南顺侯?只有他吗?”
韩信愣了一下,十七个死者里面就有一个开国侯,难道还不够?
“没关系,没关系。”韩冈笑了起来,向外赶着人:“这一位死了反而好,去做正事吧,没关系的。”